庄络胭再度醒来的时候,已近午时,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毛太医一张老脸,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毛太医一脸激动的噗通跪下,说着什么大福吉利之类的话,随即又有几个太医涌了进来,俱是对她又是磕头又是说吉祥话的。
“你们都起来好好说话,本宫头疼的很,”庄络胭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声音小的可怜,喉咙也有些干哑。
不过几个太医倒是都听见了庄络胭的话,一个个忙安静了下来。
勉强喝了几口贡枣桂圆汤,庄络胭有了些许精神,只是头疼的厉害,她也不敢乱动,这脑子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在这后宫中不死也要死了。
“娘娘,奴婢已经让人汇报给皇上了,”听竹把碗递给身后的宫女,小心给庄络胭擦净脸,“上午皇上下朝便来看了娘娘,只是娘娘还没有醒,皇上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是吗?”庄络胭面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我以为皇上不会再来这裏了。”
“朕怎么不会再来。”就在这时,封谨大踏步走了进来,无视一堆子请安的人,按住想要坐起来的庄络胭,“你不要动,脑袋上伤得那么重,还动来动去,可是不要命了?”
见庄络胭低着头的模样,封谨软和下声音道,“朕这些日子没来看你,朕知道你心裏难受,以后朕不会再这样,你也要好好的,别再出这些事情来吓朕了。”
“后宫姐妹众多,便是妾怎么了,皇上又……”
“胡说!”封谨沉声道,“其他人是其他人,朕要你好好护着自己的身子,不要去想其他。”
“可是皇上你明明知道,妾不会去找纸鸢,为什么您不相信我?!”庄络胭红着眼眶看着皇帝,“皇上说让他们自由在一起,妾怎么再把他们找回来。”
在场的太医宫女太监这会儿恨不得自己没有长耳朵,这种带着埋怨意味的话昭贤容敢说,他们也不敢听。
封谨有些不能直视这双眼眶发红的眼睛,移开了视线沉默了片刻后道:“是朕想差了,待你身体痊愈了,朕会好好待你的。”
庄络胭红着眼眶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然后没入鬓间。
伸手擦去温热的泪水,封谨心裏闷得有些难受,他替庄络胭压好被子,“朕会好好查这件事,你这个样子,朕瞧着心疼。”
紧闭的双眼睫毛颤了颤,终究还是没有睁开。
叹息一声,封谨转身看向身后的猪人,平淡的开口:“该怎么伺候昭贤容,你们已经知道,若是昭贤容有什么不是,你们也就没有必要站着了。”
不去看猪人惊恐的神情,封谨又多看了庄络胭几眼,可惜对方一直没有睁眼睛,他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待皇帝离开后,庄络胭睁开眼睛,明明是哀戚的神情,眼中却有着一丝笑意。
有些东西来得太容易,人们往往不懂得珍惜,可若是这件东西要失去了,人才会惊醒这物件有多可贵,有多让人舍不得。女人给男人的爱情同样如此,若是一味的沉默付出,男人会从原本的愧疚变得理所当然,只有让他有失去的危机感后,他才明白,这份感情有多可贵。
封谨虽然是个男人,但同时又是一个皇帝,所以女人对他来说,太容易得到。女人的爱情于他或许可贵,但是得到了也算不得多精贵的东西,只有这份爱情被他亲手伤了,他才蓦然发现,爱情有多难的,这种心理,又何尝不是一个贱字作怪呢?
出了熙和宫,封谨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心裏不好受,别的人自然别想好受,“查出来了没有,昨天晚上哪些宫里的人出现过熙和宫周围?”
“回皇上,昨儿晚上出现在熙和宫周围的奴才很多,在昭贤容出事当天,皇后娘娘、两位贵妃娘娘,柔妃、宁妃、徐昭容、苏修仪、嫣贵嫔、蒋贵嫔、林嫔的奴才都靠近过熙和宫。”高德忠顿了一下道,“奴才觉得,单这样并不能查出是何人害昭贤容。”
“自然查不出,若是有心害人,可以提前让人到熙和宫四周某个地方躲着,害了人也不必马上离开,待第二天事情闹大了,趁乱离开才是上策,”封谨冷笑,“后宫这个地方,谁没有个吃人害人的心。”
高德忠心头一惊,皇上既然说了这话,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管有多少人经过,全部给朕细细的查,这些人中那些耽搁了当值,或者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半个时辰以上,只要有半点可疑,就全部给朕好好盯着。”封谨冷冷的开口,“朕想要弄清一件事,那就谁也没有本事瞒着。”
高德忠背脊一寒,皇上这次是真的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