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庄络胭来说,究竟是谁动手并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她要让那些想动手的人歇了心思。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贤贵妃与倩婉仪,她面无表情的把玩着一个橘子,细长的手指划过橘子的表皮,在光滑的表皮上留下难看的印记。
封谨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猜想她是在心裏害怕,看向倩婉仪的眼神便更加的凌厉,“朕想知道,你是何时有这个心思的,”翻看着呈上来的医书,上面这是那个害人的方子。
“冬葵子、红花、斑蝥、蜈蚣、枳实、生南星……”封谨每念一个药名,屋子里候着的太医脸色变化越大,这药若是喝下去,当下便能让人去了半条命,这孩子自然也保不住,但若是放在屋子里,一时半会倒没什么,日子久了,那腹中的孩子就算生下来,十有八九也会与常人不同,这法子可真够歹毒的。
“你们说说,若这些土一直放着没有人发现,后果会怎么样”这太医们还未感慨完,便听到皇上问他们了,一时间面面相觑,最后把视线放到毛太医身上,这位是妇科圣手,又常来给昭妃娘娘请脉,由他来答总是没错的。
“回皇上,这些药单一二便易使人滑胎,如斑蝥、蜈蚣这等剧毒之物,体弱者孕妇者是禁用的,冬葵子等物虽是无剧毒,却有催生之功效。”毛太医无法,只好上前跪拜道,“若是这些东西长久让昭妃娘娘接触,即便能保住胎儿,待胎儿出生后,也极易不健全。”
“好一个见多识广的倩婉仪,”封谨把手里的书捏出了声响,半晌才把书扔到倩婉仪面前,冷冷的看着她,“这漂亮的皮囊下竟是掩藏着如此丑恶的心,朕真是看走了眼。”
倩婉仪唇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辩解的话,事情确实是她做下的,她甚至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唯一不幸的便是东西都已经进了熙和宫,还被人发现了。
皇后有些不敢相信,倩婉仪何必做这样的蠢事,倩婉仪膝下无子,庄络胭有没有孩子,与她又有何干系,就算庄络胭的孩子真的没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倩婉仪,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皇后皱眉道,“你可知道谋害皇嗣的罪名?!”
“嫔妾当然知道,”倩婉仪冷笑,“这后宫里想让她流产的女人何止我一人,只怕就连皇后您心裏,也不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吧。”
“闭嘴!”封谨一扫手边的杯子,杯子飞起砸在倩婉仪身上,把她额头砸出一个口子,茶水泼了她一身,瞧着十分狼狈。
封谨曾听人说,胎儿是有灵魂的,如果听到外面的人不欢迎他的到来,就有可能真的不留下来了。他怒指着倩婉仪道:“朕的孩子,是天下万民的期待,如你这般毒妇,留着何用!”
天下万名的期待?
贤贵妃听到这话,面色一变,她蓦地抬头,却看到皇后与昭妃平静的脸色,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皇后见皇上面色不好,便开口道:“你的话说错了,本宫是希望昭妃平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来的,”她表情平静的看着倩婉仪,语气却前所未有的认真,“本宫已经无法生育,后宫那个人为皇上孕育皇子,对本宫来说都是好事。倩婉仪,你的想法只能代表自己,别人心思如何,你又如何得知。”
倩婉仪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后,什么叫无法生育?可是皇后已经不再看她,仿佛方才说出口的话,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不仅倩婉仪,就连贤贵妃与庄络胭对此事也十分震惊,皇后无法生育的事情从未听人提及,皇后今天当着这么多的面说出这种话,岂不是告诉别人,她这个皇后只是一个空架子,下一位帝王与她无血亲关系?
封谨看着皇后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意外,他微微一愣后道:“采芙,你何必如此?”
皇后释然一笑:“皇上,早晚的事情,瞒着又如何?”
早晚的事情?庄络胭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可是见皇后面上的淡然与认命,她明白了过来,皇后说得或许不仅仅是子嗣,也许还有赵家。
原来皇后心裏一直明白着,只是她选择了接受。庄络胭转头看向封谨,突然想,也许因为皇后这般识趣的行为,皇上对赵家不会赶尽杀绝。如若不然,皇上何必称皇后的闺名呢?
摘取芙蓉花,莫摘芙蓉叶。将归问夫婿,颜色何如妾。忆起这首白居易的诗,庄络胭心头微动,移开视线,不去看皇后脸上淡然的笑意。
贤贵妃沉默的待在一边,她不知道皇后这话是何意,但是下意识觉得,这不是她该知道的事情。
“朕明白了,”封谨面色出现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常态,他看着倩婉仪,面无表情道:“倩婉仪心思歹毒,预谋害皇子,赐白绫三尺。”
倩婉仪猛的抬头看向封谨,正欲开口,被一个太监眼疾手快的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