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熊熊,将本来一片漆黑的夜空也映成一片红光,竟是像要将整片天空都烧燃了似的。
半山腰上,短兵相接,不时传来一阵阵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和划破皮肉的声音,许多人哀嚎着,纷纷倒在血泊中,片刻间,地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水甚至飞溅到白色的帐篷上,让人触目惊心。
“住手!”索拉高喊一声,可激战中的士兵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谁也不肯让谁。他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己的手下纷纷倒下,狠狠瞪向自己的死对头:“图拉,你非得要自相残、杀才甘心?你有没有想过,父汗知道了会如何?”
图拉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哦?你会让父汗知晓吗?那本太子也不介意让他知道,他的好儿子三番五次给自己的兄长找麻烦,不惜对他痛下杀手,甚至在水里下毒。”
索拉的眼神闪了闪,微低下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好,你尽管去告诉父汗,我相信他也不会要一个时时刻刻惦记着他位置的野心勃勃的儿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索拉瞪大眼睛看他,突然间,他猛然发觉,自己对这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兄长从来没有认真地了解过。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索拉,你自己做了什么,还需要哥哥我来提醒你?”图拉依旧是一脸温文尔雅的微笑,仿佛在谈论今晚的天气一般轻松。
“好!”索拉咬牙切齿,“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抽出腰间的鞭子,猛地向图拉甩去。图拉一个纵身跳出他的范围,在鞭影所及之外稳稳地站定,顺手丢出手中的弯刀,那弯刀便“嚯嚯”地旋转起来,直向鞭影所在之处飞去。
“咔嚓”几声,弯刀叮当作响,落在了地上,飘落下来的还有断成几截的鞭子。
“毒龙鞭,果真是名不虚传啊!”他笑容里尽是嘲讽之意,索拉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图拉竟会将弯刀使得如此出神入化了?
“你……”他不觉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盯着图拉。
图拉双手一抬,运起内力,弯刀竟像是遇到磁石一般乖乖地移动起来。图拉收起了弯刀,看向索拉:“不敢相信吗?你以为草原雄鹰只有你一人?却不知道为了抵御你的节节紧逼,我费了多少心力!”他抱拳看向索拉,“不过,幸亏有你,我才能有今日,索拉,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图拉眼神阴鸷地射向索拉,再次举起弯刀要想索拉攻去,索拉躲避不及,眼看明晃晃的刀锋就要劈到自己面门了,忽然快速在腰间一掏,一团白烟升腾,什么都看不见了。
待白烟散去,却已不见索拉的踪影,图拉气急败坏地狠捶自己一下:“该死的,这样都让他跑了!”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一声声求饶的声音响起,只见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的索拉手下纷纷弃械投降,跪在地上向图拉磕头。
“一群软骨头!”图拉厌恶地皱眉,把自己一时大意让索拉逃走的怒气撒到了这些士兵身上。“来人,给我全部就地解决!”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吧!”靳勇欲阻止图拉,却被他狠瞪一眼,“本太子不会留下这些人,若是之后再来反水一次,我是不是也要像索拉一样的下场?”
“可是……”靳勇还欲再说什么,赵承希一把扯住了他,这是大辽内部的家务事,他们没有置喙的余地。虽然,他也觉得图拉的做法过于残忍,但是这些人亲眼见到了他带人tu杀索拉,若是回去大肆传扬,对他自己必定是不利的。
理解是理解,但是要接受却是另一码事。苏展柏也是如此,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图拉这样的一面。
“怎么,苏将军也认为我太残忍了?”图拉有些在意苏展柏的态度,若是因为这样让他对自己有看法可是不佳。
苏展柏轻笑,反问道:“怎么会?你们兄弟的恩怨我一个外人有何资格评断?我不过是略有感慨罢了。”
“哦?苏将军有何感慨,若是还看得起在下,不妨说来听听!”图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苏展柏目光幽深,好似一汪深潭。“我只是在想,帝王家亲情果真是凉薄无情的,换一个角度想,今日如若不是你灭了他,有朝一日他也会如此对你。”他顿了顿,又道“幸好,我不是生在帝王家。”
图拉却笑道:“苏兄所言差矣,据我所知,你们大周权贵之家也还是纷争不断,只要有权势之争,那里都不会轻松的。就好比你们威平侯府,苏兄的母亲是因何而死,现任侯夫人对你虎视眈眈,你早已是泥足深陷了,不过是与我们略有不同罢了。”
至于哪里不同,图拉没有指明,苏展柏自己却是明了。是啊,他早已陷入权力的漩涡之中,如果自己无所求,便会被别人将自己逼到角落,他投军不正是为了让自己强大起来么?
“呵呵,原来太子殿下竟然对苏某看得如此透彻,真是佩服佩服!”他也完全没有想到,传言温和得不像话的图拉太子另一面藏得如此之深。若不是今日正好目睹他对索拉的态度,他一定还会坚持以往的观点。
“苏将军客气了,在下也是普通人,也会对自己关注的人和事感到好奇。不过在下心中清楚,亲疏远近,对待自是不相同的。这点将军尽可放心。”图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要是朋友,他就会好好对待,而若是敌人,则会毫不留情,就像今天对索拉一样,就算是亲兄弟,他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