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一夜了,不吃也不喝,也不让奴才进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小厮急了,他这一天都不见老爷出来,想进去看看差点被他砸破了头,只好站在门口守着。
“好了,赵顺,你在这里等着,吩咐厨房做点饭菜,我进去看看。”
赵语桐推开门,赵凌然照旧坐在昨天那把椅子,一动也不动,眼睛紧闭着,像是睡着了。他往日威严的气势一下子消失无踪,才刚过四十,他的鬓角已生出几丝华发,整个人苍老不少。
“爹!”赵语桐唤了声,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母亲的事?
椅子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映出一道纤细的人影,好一会儿,才看清那不是梦境中的身影。
“你回来了?”赵凌然看到女儿,她真是越长越像她娘了。
“爹,您怎么了?”赵语桐小心翼翼地问着,万一他还不知道那件事,她贸然开口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赵凌然长叹一声,深深地看着赵语桐:“你过来坐下,爹有话要跟你说。”
他的样子十分郑重,赵语桐忐忑不安地走到他跟前,挪了把椅子坐下。
“语桐,你娘……找到了!”他的眼里涌起一丝酸涩,不知道女儿听说了,会作何反应。
“是吗?”赵语桐的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绝对没有赵凌然想到的惊喜。
“怎么?你也听说了?”他今日午后才接到消息,没理由女儿这么快就知道了啊。
赵语桐嘲讽地一笑,既然父亲已经知道,那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唇角扯了扯,讽刺道:“是啊,怎么能不知道呢?我的亲娘,如今已经做了北辽皇后,这么大的事情,您说我能不知道吗?”
“语桐,你不能这样说你娘!”赵凌然沉下脸,他如何都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还以为一家最终能够团聚,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这样。
“为什么不能?她背叛了您,抛弃了一双儿女,自己却高高在上,做着天下最尊贵的皇后。这难道不可笑吗?我们就不应该去找她,早日把她忘了!”
话一出口,赵语桐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十分介意这件事的。原本,她早已将这个躯壳当做自己,所以才会这样愤恨。想到原主赵语桐已经被别人害得殒命,她就更加恨那个所谓的娘亲,若不是因为她,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赵凌然忽然站起身,两眼愤怒地瞪着赵语桐:“别说了,你娘她不是那样的人!”
赵语桐呆住,他这是中了什么魔了,那个女人明明就不要他们了,这样要死要活地干嘛。
她索性一把将手中攥着的手镯和信封都交给了赵凌然:“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不过,您看过这些东西就明白了。”
赵凌然顺着她的手看去,一个碧绿剔透的翡翠手镯,陌生中又带着几分熟悉。那是她贴身之物,怎么会在这里?
他疑惑地看向赵语桐,“你怎么会有这手镯?谁给你的?”
“您以为只有我们一家人在找她么?忠义伯夫人也在找她。人家千里迢迢替我们寻来了她背叛您的证据,说吧,您打算怎么做?”
赵凌然心中涌起一抹怪异,忠义伯夫人,她为何要找萱娘?虽然她们姐妹情深,可时隔多年,找她做什么?
电光火石间,他头脑里闪现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或许还有什么原因。
“这封信是她亲笔所书,您看了就能死心了。”赵语桐不愿他这样消沉下去,将信封撕开在他眼前展开。
赵凌然的眼睛蓦地亮了,他抓住那封信,双手颤抖起来,一绺细细的发丝便随着飘落下来。
他蹲下身子,一根根捡了起来,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再拿过那个翡翠镯子,一时间热泪盈眶。
“爹!”赵语桐难过地看着他,果然,承受不住的还是父亲,“您还是忘了她吧,重新找个人好好地过日子……”
“不!”赵凌然断然拒绝,站起身来看着赵语桐,眼睛瞬间又恢复了清明。“你娘或许真的嫁了他人,不过却是无奈之举。我理解她。”
“爹!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赵语桐急得快要哭了,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这些日子的期盼落空,他心理不会出问题了吧?
赵凌然不理会她,将信纸铺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发丝捋顺,拿给赵语桐看。
“你娘的信里,的确是告诉了她现如今的处境,不过,她并非心甘情愿的。看,这绺头发,还有这镯子,都表示她从来没有忘记我们。”
赵语桐见他的样子,也不再打断他,赵凌然眼神悠远,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
“当年新婚,我和你娘曾结发为盟,她深情地吟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就下定决心,我们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