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就在这忙碌之中过去,过了今天晚上,就要开始准备大年三十晚上的那一桌丰盛的晚餐了。在儒家文化的熏陶下,国人极其注重家庭观念,这种强烈的家庭观念和归属感,让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中的人们出奇地团结在了一起,这也算是那像西方皇家科学院一样禁锢和统治人们思想的某种教义所作出的卓越贡献了。
吃过了团年饭,一家人又一起围着火炉聊天。到睡觉的时候,张雷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看着周围一片漆黑,天上悬挂着明月,一股冷清寂寞悲凉的气氛顿时在这个喜庆的节日里笼罩了他的心神。想必这便是每逢佳节倍思亲了吧。
也不知道家里的老父母,今天将会怎么样过,张雷十分庆幸,自己还有几个兄弟,在自己消失的这段岁月里,也不至于让双亲感觉到孤单。
“唉,我原本就应该是一个要死的人了,在被车撞上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现在老天爷给了我再重活一次的机会,我不应该沉浸在那回不去的未来里,或许天上真的有神明,或许真的可以穿越时空,但是那都不重要,既来之则安之,我在这边,也有家庭,既然如此,那我便用我几百年的知识储备,让这个家庭裏面的成员生活得更好,那样不也是功德一件?”
心结一旦打开,人的心境顿时就会不一样了,张雷叹了口气,当作是对过去最后的缅怀,他平静地睡去,对新的一年到来,充满了期待。
“噼里啪啦……”
大年三十要守岁,守岁的时间里,鞭炮声从来不断,一直到凌晨过了,大家才纷纷停下来。张雷因为想念上辈子的生活而借故躲进了房中睡觉,第二天一大清早,却依旧被犹如就在耳边炸响的鞭炮声惊醒。
打开房间的门,淡淡的青烟混合着浓烈的硫磺的味道钻进鼻孔,这是张宝生醒来之后开门第一件事,在大门外点上一串鞭炮,以欢快热烈的响声来除旧迎新,叫做开门红,地上大红色的鞭炮纸散落,铺上厚厚的一层,寓意今年生活红红火火。
“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学业进步……”
不管是哪样,新年伊始,睁开眼睛看到人,第一句话便是祝福。
对于张宝生来说,今年家裏面有了以往从来不敢想象的巨额财富,他笑得合不拢嘴,破天荒地给张晨和张雷都封了一两纹银的大红包。
洗漱完毕,还不着急吃饭,必须先要祭祖。往年祭祖,只不过是摆上一大碗白米饭,顶多再在上面添上一块肥肉,上一炷香,就算是完成了。可是今年不一样,在张雷强大的资金支持下,祭祖的仪式隆重了不知道多少倍。三大碗扣肉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摆在神龛下面的长条桌上,点上三炷高香,再燃上一对大红烛,三人分别再行三跪九叩大礼。
所谓三跪九叩大礼,便是先双膝跪地,双手手掌重合背部朝上置于前方地面,再弯腰磕头,以额头触碰手背为正规叩三次。再站起,如此重复三次,是为跪拜礼仪中最高贵礼节。
叩拜之后,还要将事先准备好的三杯美酒一次抛洒在神龛下敬神。
完成了繁琐的祭祖礼仪,这才到了吃早餐的时间,这吃早饭也有讲究,必须是在上席摆上一副空碗筷,还需在裏面放上一些饭菜,这是供祖先们享用的。
随后,早饭才可以开始吃,不过在吃饭菜之前,还必须要饮屠苏酒,屠苏酒是一种药酒。在古代习俗中,元日全家饮屠苏酒,以祛不正之气。为此,宋朝文学家苏辙的《除日》诗道:“年年最后饮屠苏,不觉年来七十余。”
平日里饮酒都是先敬长者,而饮这屠苏酒却是刚好相反,需从少者开始。大概年少者一天天长大,先饮酒以示祝贺,而年长者过一年少一年,后饮以示挽留。
桌子上的饭菜是昨天晚上吃剩下的,有个名称叫做隔年饭,有年年有剩饭,一年到头吃不完,今年还吃昔年粮的意思。
吃过了这一顿饭,新年的礼节才算是真正告一段落。根据张雷的经验,从明天开始,就应该要走亲戚串门了。但是现如今的身份却是十分特殊,不管是在言谈中,还是在前世的记忆力,竟然没有关于亲戚的任何印象。
农家人,年节很短,只不过初三初四,就已经开工了,继续为新的一年忙碌。
相比于张雷这样的平头老百姓,为官的或者是富甲一方的,那就要热闹和繁忙得多了。白杨家从腊月开始就忙活,初八的时候还熬制了腊八粥摆放在家门口,供路过的穷苦乞丐随意取用。过了初三,等衙门里的人开始上班,他也忙活了起来。一大清早便起来穿戴整齐了,坐着双人软轿向衙门而去。
出门走了不多时,却见另外一条街道也来了一路人,等走得近了,这才发觉也是同一方向的人。
“哎哟喂,这不是白老板嘛,新年好新年好,恭喜发财。”走得近了,对面那人却突然说道。
白杨的轿子上都有一个白色的白字,熟人一下子就能够认出来,他掀开轿子帘门往外面一望,顿时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余老板,新年发财发大财,这是准备上哪儿去呀?”
“去县城拜会拜会,您呢?”余老板拱了拱手说道。
白杨突然想起余老板也已经和张雷签订了契约,顿时心中已经猜测了七八分,他笑道:“那么凑巧,刚好我也是,不如同路,也好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