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初秋,秋老虎依然在东北肆虐。会议室的窗户和吊扇都开到了最大,却依然无法送走这份沉重的闷热。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这些老烟枪们可以尽情的抽烟。
一墙之隔的会议室门外,刚刚搬完开会资料的胡杨一脸疲惫的靠在窗口,手里的汗巾估计已经可以拧出水了。
撇了一眼玻璃上映出的那个瘦弱的身影,胡杨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从两个月前他在这副身体里莫名其妙的“醒来”之后,就会不时嫌弃一下这副身体的羸弱。
胡杨就是这副身体的名字,是一个刚刚复员半年的十九岁临时工。母亲在很小的时候就病故,父亲则是两年前走的。是一次出差中的车祸,所以被定性成了因公殉职。所以才有了胡杨现在这个工作名额。
原本按照顶替的规矩,他应该有一个正式工的名额。但毕竟人走茶凉,而他负伤退伍的过程又有一点小瑕疵,也就被找到了借口拿掉了正式工的名额。
于是胡杨就以临时工的身份,进了这个他父亲曾经工作过的辽宁省丝纺厅。
这是个省厅级的单位不假,但这个年代里临时工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甚至在某些方面上,机关的临时工还不如下面企业里的临时工。
胡杨对自己的这个身份并没有什么抵触。因为他原本的工作,就需要时不时更换身份。所以他进入角色的速度非常快,而这个过程也没有人发现任何痕迹。
当然,在这个大环境下,也根本没有人会注意一个临时工的日常状态。看着苍白纤细的胳膊,胡杨再次摇了摇头。
虽然当年自己的武力值不如那些什么牙和龙什么里出来的逆天猛人。但随便放倒四五个普通人还是很容易的。看看这小胳膊,五十斤大米估计都够呛。
先天底子弱,在部队又受了伤,再加上八零年代的伙食。胡杨也只能发出一声叹息了。
就在胡杨叹息的时候,一个身材组能把胡杨的装进去的胖子,靠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小杨,我去那边抽根烟。”
胖子和胡杨一样是临时工叫邢鹏。看身材就知道家里条件不错。他父亲在厅里做一个副处长,转正只是时间问题。
邢鹏这个人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烟瘾特别的大。一天两包烟肯定不够。如果不上班,还得多半包。
东北一直都是以重工业闻名。东北的过去曾经经历过一段十分辉煌的年月。在这里,曾经诞生过新中国工业史上的许多个“第一”。
包括第一台汽轮发电机组、第一台风动凿岩机、第一架喷气式飞机、第一台内燃机车等等。在计划经济年代里,仅是辽宁省会一个城市,机床产量就占到了全国的近3成,是响当当的“共和国长子”。
而在进入八十年代之后,长子的步伐就渐渐变迟钝起来。以胡杨过来人的记忆,知道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如果历史没有发生改变,这种整体下滑的趋势将一直持续到二十年之后。
一墙之隔的会议室中坐着二十多个人。其中一多半来自各个相关部局的大小官员,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一个来自日本的谈判团。这场谈判的核心是要引进一套uhp电炉。
在原来那个胡杨的记忆中,这个项目的谈判已经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几个月时间。
这uhp电炉他还是知道的。普通电路的缩写是rp,regular_power,与之相对的,是ultra_high_power,也就是超高功率。
对八十年代的炼钢企业来说,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所以这次谈判,省里派出了级别非常高的队伍。
除了冶金厅和机械厅的连个副厅长之外,省内最大的两大钢厂本溪钢厂和啊鞍山钢厂也都派了厂长和工程师。
作为一个每天都要赔站在会议室门口的工作人员,其实胡杨也算是全程参与了整个过程。只不过是没有任何发言机会罢了。
过去的那个胡杨,对于里面讨论的各种内容,都几乎是像听天一般。除了明白“两千万”“五千万”“三百万”这类数字名词之外,其他都完全听不懂。
对一个每月工资不过二十几块的人来说,那些数字和所代表的巨量财富,他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变成了现在的胡杨。他知道现在这个时期,这些外商是抱着何种目的和心态来中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