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2)

攻玉 凝陇 3207 字 2022-12-26

段文茵心神俱乱:“这毒虫只有成王世子有, 大郎,你这几日是不是同成王世子打过交道?”

杜庭兰跟滕玉意对了个眼,到了这地步还妄图帮弟弟撇清跟董二娘的关系,这话的意思是说蔺承佑暗算段宁远?那也要看蔺承佑肯不肯担这罪名。

果见阿芝郡主睁大圆圆的眼睛:“夫人是说我哥哥给段小将军放的虫?”

段文茵呆了一呆, 忙笑道:“郡主千万别多心, 我是说这虫子既在青云观养着, 难免跑出来一两只, 宁远与世子打交道的时候, 不小心沾上也未可知。”

阿芝不高兴了,扭头看着身后的绝圣和弃智:“我也不懂道术,你们自己替哥哥说吧。”

绝圣和弃智早想开口, 又怕暴露自己, 既然静德郡主亲自拆穿了他们的身份, 那就不用再顾忌了。

弃智照实说道:“永安侯夫人的话恕贫道听不懂, 此虫虽是青云观之物,但师兄从不会无故将其释出,那日用这法子对付董二娘,是因为她连累了紫云楼一干人却不肯说实话,假如随随便便就会染上虫,宫里宫外不知多少人遭罪了,可迄今为止,长安城染上此虫的不超过五个, 而且全都是有缘故的。”

绝圣绷着脸:“没错, 别说我们师兄弟近日压根没见过段小将军,就算真见过, 段小将军也断无机会染上毒虫。”

宾客们的面色更尴尬了, 这话说得够明白了, 段宁远怎样染上的自己知道,休想赖到成王世子头上。

弃智又道:“痒痒虫喜欢体热健壮的少年男子,遇到更好的宿主,往往会舍弃旧宿主,看段小将军这情状,应该是把原宿主的痒痒虫都引到自己身上来了。长安城现下只有两个人染了毒虫,段小将军究竟是从何处得的,到京兆府的大狱看看就行了。”

段宁远身在炼狱,神智却并未完全丧失,听了这话反倒镇定了几分,他与董二娘已经好几日未见面了,染毒不会是从她身上染的,绝对另有途径。

只要董二娘身上的毒虫仍在,反能维护彼此的名声。

他踉踉跄跄地挣扎,咬牙吐出一句话:“我……我与那个董二娘素不相识,就算身中毒虫,也绝不会是从这人身上染的。”

段文茵听了这话,忙冲几位管事使眼色:“趁各位长辈都在,你们赶快派人去京兆府瞧瞧,确认了就回来禀告,也省得宁远蒙受不白之冤。”

下人正要领命而去,却听阿芝道:“等一等,记得把各府的下人都带上做佐证。”

段文茵和段老夫人脸上火辣辣,她们早就疑心宁远的毒虫是被董二娘染上的,就算要去京兆府确认,也随时预备叫底下人隐瞒真情。

哪知阿芝郡主为了不让哥哥平白背黑锅,竟让各府都派人去,如此一来还如何及时遮掩,她们下意识就想阻挠,可这样做未免也太心虚。

转念又想,宁远方才说得那般坦荡,还主动提议去京兆府察看,想他对自己这几日的行踪比她们更有数,没准这毒虫真不是从董二娘身上染的。

于是不再阻拦,忙也顺声应了。

“你们同段家的管事一道走。到了京兆府仔细瞧瞧,早些回来禀告。”阿芝说话时托着腮,神色却很认真。

众人说话这当口,段氏母子发作得更加凶了,两人都状若疯癫,一个劲地抓挠自己,再不解毒的话,早晚会把自己抓得一块好肉都无。

段老夫人和段文茵看在眼里,心揪成一团,段文茵心疼阿娘和弟弟,情急之下道:“小道长,方才我言辞不当,望道长切莫往心里去,先不论大郎是怎么染上的毒虫,既是青云观之物,能不能请道长尽快帮忙解毒。”

绝圣和弃智摇摇头:“药粉被师兄锁起来了,只有师兄能取用,就算我们马上赶回观里,也没法施救,为今之计,只能把师兄找过来亲自解毒。”

段老夫人眼睛一亮:“两位道长能否告知老身,世子现在何处?你们几个快准备犊车,让老爷亲自去请世子。”

***

花厅里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前头,段家人为了顾全体面,一度想将段宁远和段夫人移到内院。

怎奈段宁远和段夫人饱受折磨,每迈出一步,连皮带肉都在抖动,别说去内院,连走出花厅都是妄想。

下人们只好找了根绳子,打算把二人捆住再说,却因畏惧那毒虫迟迟不敢上前。

段家人没法子,只能封闭花厅,改而将众客延请到中堂。

好在段家治家手腕了得,中堂转眼就张罗起来了,宴席堪称水陆毕陈,伶人们络绎在堂前献艺。

客人们既怕失礼,又想知道段家究竟如何收场,除了少数几个告辞而去,大多数都留下来饮酒作乐。

男宾坐在东堂,女眷坐在西堂,中间用几扇阔大的六曲螺钿花鸟屏风隔开,既能共同宴乐,又不至于失了礼数。

滕玉意和杜庭兰坐在段老夫人的下首,两人胃口都不错。

杜庭兰不善饮酒,便专心致志用膳,滕玉意倒是慢悠悠饮了好些酒,段家自酿的菖蒲酒不错,喝下去只觉芳馥盈口,众客人一边用膳,一边竖着耳朵等静德郡主派去的下人回来。

每当庭前有下人出入,众人眼神就有变化,忽有人道:“来了,来了。”

下人一溜烟跑到段老夫人跟前:“老爷请到成王世子了,世子刚下马。”

中堂前传来说话声,很快镇国公引着蔺承佑王进来了。

镇国公是出了名的儒将,年过四十,威严高昂,他身边那人穿件碧天青色圆领襕衫,腰间束着白玉带,懒洋洋的透着几分恣意之态,不是蔺承佑是谁。

镇国公声如洪钟:“实不想叨扰殿下和世子,只是这听说毒虫只有世子能解,老夫只好舍下老脸去寻世子了。”

蔺承佑道:“国公爷何出此言,府上老夫人做寿,就算没有段小将军的事,晚辈也该过来道声贺。”

静德郡主开心地迎出去:“哥哥。”

绝圣和弃智忙也跟上。

蔺承佑看着阿芝:“好玩么?”

“好玩极了。”

蔺承佑哼笑一声,他一整日都忙着找寻妖异的踪迹,听说阿芝从宫里跑出来,担心妹妹遇妖,急将绝圣和弃智都派过来,眼看妹妹浑然不觉得自己莽撞,他故意叹了口气:“看来你也大了,都会自己出来寻乐子了,往后不用哥带着你玩,自己找人玩吧。”

静德郡主知道哥哥怪她擅自出宫,嘴里嘀嘀咕咕道:“我就要哥哥,别人怎么能同哥哥比。”

镇国公笑道:“郡主跟世子越来越像了。”

蔺承佑摸摸阿芝的头,抬头看向中堂:“府上老夫人在席上么,晚辈想过去给老寿星说声高寿。”

镇国公不胜荣幸:“待会世子帮犬子解完毒,若是不忙,务要赏光喝杯酒再走。”

段老夫人见蔺承佑过来,不敢慢怠,忙颤颤巍巍起身:“快给世子奉座。”

蔺承佑笑着行礼:“晚辈向老寿星讨杯酒喝。”

他这一露面,席上早有几位贵女脸色泛起了红,也不知醉了还是害羞。

段家女眷自觉脸上有光,忙让下人给蔺承佑斟酒,嘘寒问暖,好不殷勤。

寒暄了几句,蔺承佑装作不经意朝段老夫人身后的女眷席上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滕玉意身上,心里冷笑了一声。

滕玉意才喝完一盅酒,抬眸就碰上蔺承佑的视线,她满脸都写着“疑惑”二字,缓缓放下酒盅。

绝圣和弃智在旁看得一愣,师兄看滕娘子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

思来想去,忽然脑中一炸,滕娘子上回从他们这骗走了一包痒痒虫和药粉,师兄该不会是怀疑滕娘子干的吧。

两人狐疑地瞟向滕玉意,如果真是滕娘子捉弄段小将军,她怎能如此泰然,而且先前在花厅里,滕娘子看着那般惊慌,分明也被吓坏了。

照他们看,段小将军之所以染毒,明明就是因为去狱中看过那个董二娘嘛。

镇国公引着蔺承佑出了门:“人在园子里的花厅,世子请随老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