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两代姻缘(1 / 2)

公主很忙 薄慕颜 7667 字 5个月前

八月中秋,花好人团圆。

深蓝色夜幕,好似一块上好的天鹅绒缎子,晶莹璀璨的星子,皎洁明月,稀疏有致的嵌在上面,构成一幅完美画卷。在那苍穹之下,人间大地最最繁华的一处地方,皇宫中,灯火辉煌、流光明彩,丝竹声悠扬起伏的飘逸开来。

帝后二人,居于整个宴席的正中央位置。

现如今,东羌皇帝宇文极只有皇后,没有后妃。以前有过一个贵妃,被赐死,另外还有两个低等妃嫔,因未被临幸,居然被圣旨重新改嫁了。

皇妃改嫁,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当时闹得轰轰烈烈的。可是皇帝大人说了,这两位嫔妃是太后钦点,不是他所选,且从来没有临幸过,还是处|子,孤独终老未免不近人情,特旨重新择人改嫁。

众人瞠目结舌之余,细想想,都慢慢回过味儿来了。

皇帝此举,说明他的心裏只有皇后慕容沅一人,别的嫔妃绝不临幸,甚至嫌放在宫中碍眼碍事,干脆打发了事。

啧啧,三千宠爱在一身呐。

其实外人不知道,依照宇文极顾冷自我的性子,根本不会想起两位嫔妃,还是慕容沅看了觉得不忍,才让皇帝下了这个旨意。一则,别让她们独守空闺生出怨气,惹出是非;二则,也是重新给人家一条出路;三则,从此以后,偌大的皇宫只有自己和皇帝夫妻二人,再就是膝下亲生儿女,其乐融融,也算是皇宫里的一段佳话了。

事实果然一如她预料的那样,此后日子和谐美满。

现如今,自己和宇文极除了第一个孩子无忧,后面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儿。前头三个儿子都是少年有为、体贴稳重,独小女儿仗着年纪小,又是女儿,反倒颇为任性淘气,叫人头疼。

偏生皇帝宠她,几个哥哥也宠她,越发惯出个自由恣意的性子。

“霓裳。”慕容沅伸手扯了小女儿一把,嗔道:“坐下,姑娘家家的,一直站着伸长脖子像什么话?”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好,替她扶了扶鬓角金钗,“你呀,今年也都十四岁了,明年就要及笄,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淘气。”

“母后。”宇文霓裳撒娇道:“女儿没有见过西洋人嘛。”

“还要等这个歌舞结束,下个才是呢。”慕容沅笑道:“再说了,也没啥稀奇的。就是头发和眼珠子的颜色跟我们不同,别的都一样,也是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有胳膊有腿儿的。”

“不不。”宇文霓裳连连摇头,“听说他们有绿眼睛、蓝眼睛、黄眼睛的,好看的就跟琉璃珠子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又怎样?”不远处,一个清俊挺拔的少年接了话,“霓裳,难道你还想把人家的眼珠子挖下来,当宝石一样装盒子里不成?”

“三皇兄!”宇文霓裳跺脚,“你尽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要挖人眼珠子了?”转身朝着母亲撒娇,“母后,你快说说三皇兄,他欺负我。”

宇文无俦好笑道:“你都多大了?还是总玩小孩子告状的把戏?”

他只比妹妹大一岁,算起来在父母面前也是小儿子,也是一个爱撒娇的主儿,只不过毕竟是男子,不像妹妹那样整天粘着母亲,跺脚发痴的。眼下见妹妹威胁自己,不但不怕,反倒坐到母亲的另外一边,一脸挑衅的模样。

宇文霓裳瞪大了一双翦水秋瞳,气鼓鼓道:“讨厌!”

宇文无俦故作悠闲,端了酒,“好酒。”慢悠悠的喝了几口,又拍马屁,亲手给母亲倒了一杯,“母后,你尝尝这金桂玉酿春,比去年的味儿要醇。”

慕容沅轻轻点头,“好。”云鬓间的九转连珠赤金双鸾步摇轻轻晃动,折出一痕一痕的灿烂光芒,再配上朱色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宽大袖口,衬得她一派母仪天下的端庄風采,神光离合,无人能及。

宇文极在旁边看了,微笑道:“阿沅,你今夜这一身很美。”

“嗐。”慕容沅有点不好意思,低声细语,“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做什么?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宇文无俦接了母亲的话,笑道:“母后害羞了。”

这一次,宇文霓裳跟小哥哥站在同一条战线,点头夸道:“没错,是很漂亮。”又缠着母亲撒娇,“等我成亲的时候,也给我做一套差不多的,不逾制就行。”

宇文无俦哈哈大笑,“小丫头不害臊,居然想到成亲上头去了。”

“我就想了!”宇文霓裳羞红了脸,伸手去捏哥哥的脸,“想了,想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忽地想起一事,“哼,我还只是想一想而已。有些人……哦,可是很快就要成亲了呢。”

这下子,轮到宇文无俦不自然了,咳了咳,“小丫头,好好坐着。”

说到这个,慕容沅不由自主看向小儿子,笑道:“你的亲事都已经订好了,黄道吉日选在明年三月,等成了家,有了媳妇儿,有人管着,你那不羁的性子也能收收,我也放心一些。”

宇文无俦眉头一挑,“谁敢管我?”

“怎么跟你母后说话呢?”宇文极脸色一沉,他的好言好色都是只对皇后一人,别人则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就算是亲生儿女也是一样。见儿子说话声音大了点,便斥道:“朕看你,的确是需要找个人好好管管了。”

宇文无俦十分畏惧父亲,低了头,不敢出声儿。

“行了,行了。”慕容沅在丈夫和儿子中间打圆场,柔声说道:“今儿是中秋团圆佳节,不兴训人的。”给丈夫亲手倒了一杯美酒,“你喝酒,消消火气,让孩子们也吃一顿好饭。”

宇文极是一个妻管严,妻子的话,在没有不听的。

当即笑眯眯接了酒,饮了。

正巧一曲结束,场地中间的五彩舞姬们纷纷退下,而下一个歌舞,正是宇文霓裳期盼已久的西洋人歌舞,不由翘首以待。宇文极继续和慕容沅细细说话,宇文无俦则悄悄的挪了位置,回了皇子们的坐席。

“又被父亲训了?”二皇子宇文无忌问道。

“嗐,没啥。”宇文无俦离开了父亲跟前,说话立马随意起来,凑近了,在兄长耳边笑嘻嘻道:“父皇就是那样,喜欢在母后跟前护着她,连我们做儿子的也不放过,生怕错过在母后面前表现的机会。”他“嘿嘿”一笑,“骂就骂吧,全当咱们做儿女的彩衣娱亲好了。”

宇文无忌“哧”的一笑,“老三,你嘴这么欠,活该你被父皇骂的。”

宇文无俦勾了勾嘴角,不以为然,“难道我说得不对?”

他的声音略大,惹得大皇子宇文无忧看了过来,问道:“你们俩个,嘀嘀咕咕半晌说什么呢?”表情略微严厉,“好好坐着,东倒西歪的成什么样子。”

“知道啦。”才被父亲教训,又被长兄喝斥,宇文无俦微微不耐烦,快速的与二哥嘀咕了一句,“你瞧大皇兄,板起脸来,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父皇。”

宇文无忌撑不住又笑了,被长兄一瞪,赶忙收住笑容。

好在西洋歌舞正表演的十分热闹,惹得宇文霓裳和宫人们阵阵喝彩声,将两兄弟的说笑声给压了下去。宇文无忧又侧首看了两眼,见弟弟们都坐好了,也就不再多说,继续端端正正的观看歌舞,不再多言。

诚如小兄弟说的那样,正襟端坐、神色严肃,加上长得最像父亲,板起来脸来的时候,简直活脱脱另外一个宇文极。

其实也不怪他少年老成。

虽说比兄弟们大不了几岁,但却是长子,并且还和母亲在夜河郡呆过几年,有过一段孤冷清寂的时光。回到帝都以后,从小都想着要事事做到最好,最出色,成为弟弟妹妹们的楷模,成为父母心中最有但当的孩子。

要知道,母后可不是东羌人。

她姓慕容,是燕朝的安国大长公主,身上留着燕国慕容家的血,父皇为了立她为中宫皇后,费了老大的劲儿,和朝中大臣、祖制抗衡,才改变了东羌皇后必须姓端木的这个规矩。但是这些年以来,一直有人拿着这一点做文章,说母后不姓端木也罢了,还不是东羌人,隐隐的,有“不是族类其心必异”的谣传。

所以,自己必须做好东羌储君。

将来继承父皇的帝位,保护母后和弟弟妹妹们,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们,特别是不能伤害母后!母后年轻的时候,受了很多很多的苦,经历过国破家亡的惨剧,还被亲哥哥囚禁了好几天,过着与世隔绝暗无天日的日子。

从今以后,自己一定要给母后一个安稳幸福。

“哎。”宇文霓裳叹气道:“果然就像母后说的那样,西洋人没啥好看的,就是头发和眼珠子的颜色有点不一样。而且没有我想的那么绿、那么蓝,一点点颜色而已,根本就比不上琉璃珠子。”

一个小宫女紧张问道:“公主,你该不会,真打算把人眼珠子挖出来吧?”

“我有那么坏吗?”宇文霓裳瞪了她一眼,气哼哼道:“都怪三皇兄,最喜欢没事捉弄我,坏我名声了。”

她嘴裏说着要找哥哥算账,其实也就是闹着玩儿,回头等哥哥成婚,搬出去可就不常见到了。好像长兄和二哥,现在封了王,娶了王妃,都是在王府里过小日子,虽说可以随意进宫,但也总是隔三差五才会见到,不像以前那般常见。

要好好珍惜现在打打闹闹的时光。

宇文霓裳去外宫找哥哥,却被告知,“三皇子殿下去了中仪殿。”哥哥又跑去找母后了?哼,可恶的,居然比自己跑得还快,一大早就过去了。

本来准备见到哥哥,羞他一羞的,刚到内殿,却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裏面传来小哥哥的声音,带着兴奋,“这么说,母后答应让我出使大秦了?!太好了!”

“什么大秦?什么出使?”宇文霓裳是个最喜欢玩儿的,赶忙进去问道。

宇文无俦回道:“不与你相干,小丫头。”

“我不问你。”宇文霓裳只拉着母亲撒娇,“母后,三皇兄为什么要去大秦?是去玩儿的吗?我也要去。”摇晃母亲的胳膊,“长这么大,女儿都只在帝都转过圈儿,从来没有去过外面呢。”

宇文无俦一脸得意之色,故意气妹妹,“那又如何?你一个小丫头,哪有乱跑的道理?说好了,这次是我和二皇兄一起去,就连大皇兄都不去,更没有你的份儿。”

宇文霓裳跺脚道:“你别说了,讨人嫌。”不依不饶,只管拉着母亲撒娇,“大皇兄要坐镇帝都,走不开,是有原因的。我又没事,凭什么二皇兄和三皇兄都去,不让我去啊?母后,你可不能偏心啊。”

慕容沅被她摇得快要散了,好笑道:“行了,你是女儿家啊。”

“女儿家怎么了?”宇文霓裳越是不让去,就越想去,她振振有词,“我又不是一个人跑出去,是跟两位哥哥一起去,还有好多好多的侍衞保护着,有啥问题?母后,我保证乖乖的还不行吗?你就答应了我吧。”

慕容沅一向宠爱这个小女儿,可是这件事,却不打算依着她。

儿子们可以去大秦,一则是出于皇子出使他国的礼仪,二则几个儿子都长得像宇文极,全不像自己,所以去了也无碍。女儿却不行,她的年岁不仅和当年的自己相仿,又是女儿身,偏偏长得还一模一样。

那些过往回忆,不想再勾起来纠结了。

当即断然道:“不行。”

宇文霓裳很少被母亲拒绝,不甘心道:“母后,你就让我去吧。”

“我说不行。”慕容沅微微蹙眉,心裏的那些理由又不方便说出来,只能拣了场面上的话说,“霓裳,你是娇滴滴的女儿家,金枝玉叶的皇室公主,怎么能四处乱跑?别胡闹了。”

“我怎么胡闹了?皇室公主怎么就不能四处看看了?”宇文霓裳一心想出去玩儿,也没多琢磨,张口就道:“母后不也是皇室公主出身吗?当年还不是燕国、东羌,哪里都能去的。”

这话勾起了慕容沅的过往记忆,都是一些不愉快,她沉下脸来,“好了,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不许去。”

宇文霓裳先是一怔,继而有所了悟,不吭声儿。

她和哥哥一起告辞出去。

宇文无俦训斥妹妹,“你以为母后喜欢国破家亡,喜欢四处飘荡吗?你呀,真是嘴上越来越没有遮拦,什么话都说!要让父皇和大哥知道,也不饶你。”

宇文霓裳低了头,“我刚才一时着急说漏了。”

晚间的时候,宇文极从前面上书房议完政事回来。在宫人嘴裏听了几句,进殿向妻子问道:“霓裳是不是又胡闹了?说是要跟着去大秦玩儿。”

慕容沅微笑道:“她是想去,但是我没有答应。”不想多说这个话题,转移道:“只不过小姑娘家家的,性子活泼,贪玩,整天呆在皇宫里难免闷得慌,你也别怪她。再说了,女人就是做姑娘有几年快活日子,等嫁了人,很快就该为丈夫儿女操心一辈子了。”

宇文极见她不想多提,也没再问,转而在她身边坐下,含笑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年我让你累着了?”伸手在她肩膀上捏了捏,“哪里累,我帮你松解松解。”

慕容沅轻轻推他,“你歇着,让宫人们来就行。”

宇文极转头吩咐,“都下去。”带了几分亲昵,凑在心上人的跟前,看了十几年还是看不够,低声密语,“我来……有些地方,别人不许摸。”

“呸!”慕容沅有些羞赧,啐道:“这是皇帝该说的话吗?”

宇文极暧昧笑道:“夫妻闺房之乐,有何不可?”说着,一只大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襟里,握着那熟悉的丰盈柔软,揉了揉,身体渐渐跟着有了反应。

不一会儿,慕容沅也开始微微娇喘起来。

寝阁内,一室如春,旖旎风光难描画。

烛光摇曳下,红绡帐暖、锦衾缎薄,华丽的衣衫一层层褪去,露出一片雪白柔软的迷人春色,彼此交叠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离。

“阿兰若。”

“嗯?”宇文极从后面搂着她,摸着那绸缎一般光滑的肌肤,轻怜密爱,“有什么话想说吗?”在她的秀发上面吻了吻,“说呀。”

“没有。”慕容沅微笑,往他的怀里靠了靠,“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宇文两兄弟一起出使大秦这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一番仪式之后,赫赫攘攘的队伍离开帝都。

经过十来天的行程,队伍越走越远,已经到了东羌领土的边境。宇文无俦躺在舒适的宽大马车里,姿态悠闲风流,一面拣了紫玉葡萄往嘴裏送,灵巧的吐了籽,“这次母后没有答应霓裳那小丫头,真是轻省不少。”

宇文无忌笑道:“那是,咱们玩咱们的……”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的侍衞喝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宇文无俦赶忙跳下马车,上前一看,一个容貌绝色的年轻侍衞正在跺脚,大发脾气道:“放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他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喝斥道:“霓裳!你什么时候偷偷混进来的?!”

穿了男装,假扮侍衞的宇文霓裳不以为然,“早就混进来了。”

宇文无忌也下了车,看见妹妹,“你真是胡闹。”不想让妹妹一直站在外人面前,先将她拖到了马车裏面,“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能扮作小子乱走?要是……要是给别人占了便宜怎么好?”

“谁敢?”宇文霓裳大声道。

“别理她。”宇文无俦打断哥哥和妹妹的争吵,说道:“赶紧把这小丫头让人送回帝都,不然带着她,一路去大秦都是麻烦。”

“我不走!”宇文霓裳开始耍赖,往后一躺,“这么远了,你们让我自己回去,万一路上有个什么闪失……”她语调拖长,分明是在威胁两个哥哥,要是不让她跟着去大秦玩儿的话,就会注定有“闪失”,哼哼道:“到时候,父皇和母后饶不了你们。”

宇文无俦皱眉道:“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怎么就是无理取闹了?你们都可以去,凭什么我就不能去。”宇文霓裳很不高兴,怕哥哥们不让自己去,又拉着两位哥哥撒娇道:“我保证乖乖的,跟在你们身边不惹事,再说不是还有好多护衞吗?多我一个也算多啊。”

宇文无忌有些犹豫,迟疑道:“老三,不如带上霓裳一起吧?不然让谁送她回去都不放心的。”拉了弟弟,下了马车单独说道:“霓裳那个性子,谁管的住?要送她,就除非我们俩回去一个,你要是愿意回去,我没话说,反正我是一定要去大秦的。”

“我也要去!”宇文无俦不高兴道。

“那就带上她。”宇文无忌叹气,“咱们看紧一点儿,不许她离开咱们的视线,不惹事就行了。”又道:“还得赶紧写封信,给父皇和母后报一声平安。”

因为宇文两兄弟谁也不愿意护送妹妹回去,最终只好带上一起前行。

最终宇文霓裳如愿以偿,去了大秦。

当然了,对外没敢说公主跟着一起同行,而是让她扮作贴身宫女,稍微化了点妆,算是简单易容,然后一直跟在宇文无俦的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

宇文霓裳没有意见,反倒觉得十分新鲜有趣。走在大秦的皇宫裏面,不停左顾右盼,“你们瞧,你们瞧,这裏的装饰风格完全和东羌不一样。不知道燕国那边是怎样,什么时候有机会也去一次就好了。”

“老实点儿,头放低一点儿。”宇文无俦趁人不注意,小声喝斥妹妹,“你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哪里像宫女?哪有你这般目中无人的宫女?”

宇文霓裳瞪了哥哥一眼,“我的头都快要低到胸口上去了。”

“好了,好了。”宇文无忌在中间调和,打哈哈道:“你们两个别吵,等下人家看见皇子和宫女吵架,惹得询问起来就麻烦啦。”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后,宇文霓裳抿了嘴,老实了一些。

“东羌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驾到。”宫人高声宣唱。

宇文无忌和宇文无俦都整理衣襟,抬首挺胸,端出一副皇子风范往里进,两人都是俊美无匹的少年,风华正茂、神采飞扬,一进大殿便引来一片唏嘘声。

“早就听说东羌皇室的血脉长得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可不,看来是真的。”

“也不奇怪啊,皇室裏面多的是俊男美女,再说了,东羌皇后不是有燕国第一美人之称,她可是这两位皇子殿下的生母啊。”

“原来如此,看来是家传渊源。”

宽阔幽深的大殿正中,龙椅里,端坐着一位威严肃穆的中年帝王,正是当年灭了西羌,建立大秦王朝的端木雍容。他做帝王已经十几年了,积威日久,威仪也就越深,只是朝下扫了一眼,群臣便顿时停止了议论声。

他打量着下面的两位东羌皇子,唔……都长得很像宇文极,不像她。

心裏掠过淡淡的惋惜。

继而暗自失笑,即便长得像她又如何?终归是宇文极和她的孩子,与自己无关,再说已经隔了十几年,那些旧事不提也罢,都随着时间一起湮灭好了。

端木雍容收起心思,按照礼节,走了一些流程上仪式,然后看了东羌黄子带来的国书,再对东羌皇帝表示问候,然后道:“两位皇子不远千里而来,辛苦了,请下去稍作歇息,晚上会有接风宴席。”

宇文无忌和宇文无俦一起欠身,“多谢大秦皇帝陛下款待。”

端木雍容退了朝。

因为被东羌的来人勾起昔年心事,略微烦躁,便挥退了宫人,自己一个人不用御辇往内宫走去。刚到内外宫的门口,就见一个小宫女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不已,不由喝了一句,“你是那个宫的?!”

那小宫女不但不回话,反而扭了头。

端木雍容有点上火, “快点转过头来,报上名字,别惹得朕生气。”

那小宫女不答应,拔脚就跑。

端木雍容被她气乐了,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宫女,藐视自己也罢了,还敢问话不答一跑了之?!他本身是自幼习武的人,动作利落,上前几步将小宫女给抓住,用力一扯,“让朕瞧瞧,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下一瞬,他猛地怔住了。

那小宫女见自己跑不掉了,一脸苦笑,“好了,好了,我不跑了。”

端木雍容满眼的不可置信之色,“阿沅……”

“阿沅?”宇文霓裳眨了眨眼睛,打量他,“你认识我母后?哦,我知道你,你就是大秦皇帝吧?”她娇俏的摇摇头,“看清楚,我可不是燕国公主阿沅,是东羌公主宇文霓裳。”

“宇文霓裳?”端木雍容一时失神之后,听她自报家门,也很快了悟过来,对方才得十四、五的年纪,的确不可能是她,而是……她的女儿。

真像,太像了,简直和年轻时的她一模一样。

宇文霓裳笑眯眯的,背着手,偏着头打量对方,“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像母后啊?见过我们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又嘟了嘟嘴,“要是我会武功和医术的话,就能和母后完全一样了。”

端木雍容慢慢冷静下来,问道:“哦,你不会武功和医术。”

“是啊。”宇文霓裳可算找到人发牢骚了,“我也想学的,母后不让,说是公主就该有个公主的样子,被学那些没用的东西。”

“是吗?没有的东西。”端木雍容忽然觉得微微心痛,在这个世上,会武功和医术第一无二的沁水公主,是自己无法磨灭的记忆。她竟然……说那些是无用的东西,是不是后悔自己会医术和武功,若不然的话,就不会有亡国后的记忆了。

宇文霓裳脆生道:“反正母后不让我学。”又叹气,“就连这次出门都不让,哼,以前什么都依着我的,可是一说要来大秦就死活不同意。”

端木雍容听了,心痛更甚,“你母后不让你来大秦,坚决不同意。”

“嗯,我求了她好久都不行。”宇文霓裳是个胆子大的,见对方穿着龙袍,又确认了身份是大秦皇帝,也不怕了,“反正这次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二哥和三哥谁也不想护送我回去,没办法了,才肯带我一起过来。”

端木雍容笑了,“你想看看大秦皇宫吗?”看着眼前明丽入春的少女,想起她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不知不觉,软了几分心肠,“没关系,朕带你去。”然后叫了宫人,“去跟东羌的两位皇子说一声,就说他们的侍女在朕身边,不用担心。”

那宫人一头雾水,宫女的行踪还用通报吗?可是不敢多问,赶忙去了。

宇文霓裳高兴道:“啊呀,你真是个好人。”

端木雍容笑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