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平日里,姚玉明是真不屑于跟姜幼烟这样的黄毛丫头打嘴仗。</p>
京城里谁不知道呢,姜七姑娘又怂又横,一天到晚就仗着一张嘴,除了会仗着出身挤兑人,别的什么也不敢干,人家捶她两拳,她都只敢骂两句回去,然后哭着跑回家跟她爹告状诉苦那种人。</p>
姚玉明是真的一点也看不上她。</p>
不过她今天就是来姜家找麻烦的,跟姜幼烟打两句嘴仗自然无可厚非。</p>
姜幼烟气的肩膀都在发抖,整个人颤起来,小手一抬,指尖冲着姚玉明方向:“就没见过你这样没规矩没教养的!说出来还是淮阳郡主嫡亲的女孩儿,怎么跑到人家府门前说这样的混账话,可真有你的!”</p>
混账不混账的,又有什么的,她姚玉明混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爹娘都不管,轮得到姜幼烟说三道四,真是好笑。</p>
“我本就是个混账,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不过你这么喜欢攀扯上我母亲,倒随你的便,正好一会儿我要见姜大人,应该可以同姜大人谈一谈七姑娘的教养问题,或者是姜府权势大,饶是我母亲为郡主之尊,是宗亲,姜府上下仍敢毫无敬重之心。”</p>
她说着就已经欺身上前两步,一时间警逼得姜幼烟连连后退。</p>
姚玉明嗤笑起来:“怕什么呢?”</p>
姜幼烟的确是干什么都不行,就是打嘴仗也打不过人家的,真遇上个豪横些的她自己就先怕了,一个劲儿想往回缩,就等着跟姜承德告状,叫姜承德给她出头。</p>
目的达成,姚玉明笑呵呵的绕过姜幼烟已经提步上了台阶,自姜府角门入了宅中去。</p>
姜幼烟气的直跺脚,提了裙摆跟着她一起进了门去。</p>
不过等到进了府中,内宅另有伺候的婆子小厮,又一路引着姚玉明往姜承德的书房方向而去,便也用不上姜幼烟作陪。</p>
之所以不在正堂见客,也是有说头的。</p>
姚玉明终究是个晚辈,她还不是送了拜帖登门,属于不请自来,姜承德都完全可以不见她,肯见已经是给足了她父亲母亲面子的,要把人正正经经请入正堂,当做寻常外客那般迎一迎是不太现实的。</p>
雕花门推开,姚玉明是没有一丝犹豫便提步进门的。</p>
姜幼烟她追上来也的确是快,但被人给拦了下来。</p>
她先前在姚玉明那儿受了一场气,这会儿还被自己家里的奴才拦了去路,当即横眉怒目,叫嚣起来。</p>
姜承德沉闷的声音自书房内传来,显然不快,她才收敛一二,站在门口朝着屋里撒娇,非要闹着进屋去。</p>
姚玉明坐在侧旁官帽椅上,笑吟吟的盯着姜承德看,就那么笑的人心口发毛,都一句话不说。</p>
姜承德深吸口气,到底还是耐着性子哄了两句。</p>
直到屋外叫嚣的声音渐次弱下去,再慢慢飘远之后,姜承德才抿紧了唇角无奈的摇了摇头。</p>
姚玉明冷眼看着:“总是听说姜大人骄纵七姑娘,宠上了天,我原先也只当是传闻听一听过去的,今日一见,才直果真是这样。</p>
若换做别的什么人,这样在姜大人书房外胡闹折腾,还当着外客的面,能这样子包容,她的确是姜大人的掌上娇。”</p>
姜承德丝毫也不跟她客气的:“你小小年纪,与我说这些并不合适。你今日是来做什么的,现在总该谈正事了吧?”</p>
姚玉明一撇嘴,把两手一摊:“姜大人听没听过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p>
姜承德眯了眼打量她:“然后呢?”</p>
她摸索了一番,后来是从袖口里掏出一方锦帕,那帕子里包裹着什么东西。</p>
姚玉明把东西拿在手里冲着姜承德晃了晃:“大人晓得这是什么吗?”</p>
故弄玄虚,装神弄鬼。</p>
这样的小伎俩姜承德见得太多,索性三缄其口,再不理会姚玉明这些小把戏。</p>
姚玉明见他不接话,想了想,还是踱步站起身来,莲步轻移,缓步至于姜承德的书案前,把东西置于桌案上,又稍稍往前一推:“我年轻,怕看错眼,也怕受人骗,大人替我看一看?”</p>
姜承德唇角是讥讽嘲弄的笑意,上扬一瞬之后,倒也抬了手去拿那块锦帕。</p>
姚玉明见他肯看,才旋身回去坐下。</p>
姜承德动作极慢,锦帕一点点揭开之后,里面露出洒金笺的一个边角,墨色新染,隐隐看见福建二字,叫他下意识皱了眉头。</p>
等到洒金笺彻底摊开在面前,姜承德几乎一目十行把信上内容看过,越是往后看,脸色就越是难看。</p>
看到信尾,姜承德稳着情绪,黑着脸,反手扣在洒金笺上,冷冰冰的眼神才投向姚玉明:“这是什么东西?”</p>
他语气平静,揣着明白装糊涂,姚玉明咦了声:“大人怎么问我?这不是您和福建总兵闫达明十几年间往来的烂账吗?难不成我真叫人骗了?”</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