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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望着尚勤奔下阶去,甘以罗突然唤道,“尚勤!”见他停步回头,慢慢道,“你去调集人手,我……我先去瞧瞧!”
尚勤对自己忠心,却并不是一昧的愚忠,危急关头,会为了保全她而抗命。如果,无双真的早已被害,他纵然找到,也必然会隐瞒。
果然,尚勤闻言,不禁一怔,跟着默然片刻,轻轻点头,转身而去。
眼瞧着甘以罗慢慢跨出殿去,沙沙也忙拔步跟来,说道,“姐姐,沙沙陪你一起去罢!”一手挽着甘以罗,一同向后宫里来。
原来富丽堂皇的凤鸣宫,此刻已只剩下断壁残垣。
甘以罗慢慢的穿过宫道,鼻端,仿佛又嗅到那日大火烧起的味道,一时间,心底竟然生出些畏怯。
这几天来,这里有宫人、奴仆不断的清理,偶尔有没有逃出去的宫人的遗骨被清理出来。她突然有些害怕,她害怕,她那心爱的女儿早已被埋在这宫殿的哪个角落,而她……竟然一无所知!
“娘亲!”见她踏进宫门,端木无缺小小的身影直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说道,“娘亲,这里还没有收拾干净,娘亲怎么过来了?”说着转头,向沙沙一望。
那日甘以罗受了奚乐一掌,虽然避开要害,又有所防备,并不像上次一样严重。可是众人为防甘以罗有什么闪失,早已说好,要沙沙时时跟着她,留心照应。
沙沙见他望来,不禁微微抿唇,轻轻摇头,不忍说出甘以罗来这里的目的。
端木无缺见她红了眼圈儿,也不再问,仰头望着母亲,说道,“娘亲,这里有无缺,娘亲身上有伤,好生歇息才是!”
甘以罗垂头,对上儿子焦灼、关切的眸光,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自从无双失踪,这个儿子,仿佛一下子长大几岁,不再缠着她问东问西,也不再依恋在她身畔,而是默默的在身边来去,做一切他能做到的事情。
微微阖眸,努力压下心头的酸楚,甘以罗轻声问道,“无缺,你怎么在这里?”
端木无缺微微抿唇,转头望向原来偏殿的位置,低声道,“无缺怕赛雪姑姑有事!”
“赛雪?”
甘以罗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一条纤细娇小的身影,双手抱头,孤零零的坐在偏殿前一条砸下的断梁上,瘦弱的肩膀轻轻抽动,显然在伤心落泪,竟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甘以罗微微摇头,轻轻从端木无缺的小手中挣脱,慢慢走到女子面前,低声唤道,“赛雪!”
赛雪身子一震,慢慢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一双眼睛,早已哭的通红。
一见到甘以罗,赛雪嘴唇颤颤的张开,无力的唤了声“公主”又咬唇垂下头去。
甘以罗轻叹一声,俯身握住她的肩膀,轻声道,“赛雪,不怪你!”如果,那时她没有出偏殿,恐怕,她也像那两个嬷嬷一样,被人一剑断喉,白白丢掉一条性命,却阻止不了无双被劫。
“不!不!”赛雪拼命摇头,呜咽出声,说道,“公主将小公主交给奴婢,奴婢却没有看好,是奴婢的错!”
“赛雪!”甘以罗摇头,说道,“那些人有备而来,你就是守着无双,又能将他们如何?”
赛雪泣道,“若是赛雪将小公主抱出去,在公主和尚大哥眼皮子底下,就不会……就不会……”
“你没有抱出去,是怕惊着无双,不是吗?”甘以罗轻轻摇头,直起身,目光掠过偏殿烧的焦黑的断壁,不禁微微咬唇,低声道,“赛雪,你回去罢,帮我照顾好无缺和无忌!”
“公主!”赛雪低喊,难以置信的抬头。
她将小公主交给她照看,她却将她看丢了,如今,她还敢将两位王子交给她吗?
甘以罗轻轻点头,垂头与她对视,轻声道,“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本来,进入郎浔王宫之后,无缺、无忌各居一处宫殿,自从那日无双失踪,甘以罗就将兄弟二人接到一起,挑选心腹侍卫守护。
赛雪怔怔的向她呆望,隔了良久,才狠狠咬唇,说道,“公主放心,这一次,赛雪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二位王子有一点闪失!”
甘以罗点头,说道,“自然!”向端木无缺道,“无缺,陪赛雪姑姑回去,守着弟弟!”
端木无缺微一迟疑,转头见尚勤带着几十名侍卫同来,知道母亲这里有事,轻轻点头,向甘以罗行礼,说道,“无缺告退!”握着赛雪的手,向外而去。
赛雪辞过甘以罗,随着端木无缺转身,瞬间对上尚勤投来的眸光,脚步顿时一停,一张脸,更是苍白的没有人色,微微咬唇,将头一低,擦着他的身子快步走过,消失在宫门之外。
那一天,若不是她挂念尚勤,又怎么会独自一个人跑出偏殿去观战?却不料,竟然就这样将小公主丢了!
尚勤眼望着她向自己走来,又眼睁睁看着她擦肩而过,只是将眼皮一垂,身子却不动半分。
此刻甘以罗的心思,全部系在偏殿这一方土地上,一见尚勤进来,微微咬牙,低声道,“动手罢!”
尚勤点头,侧头向身畔侍卫吩咐几句。侍卫的脸上,也是掠过一抹震惊,片刻才回过神来,低应一声,向身后侍卫将手一挥,向偏殿废墟奔去。
甘以罗眼见众侍卫过来,慢慢倒退几步,在一株半焦的大树下坐倒。双手抱膝,默默看着侍卫抬去地面上堆积的断木砖块,堆积到庭院当中,而清理过的地面,开始一寸寸挖掘。
每一个地方,只要有泥土之外的东西挖出,她的心,都是一阵狂跳,等看到不是孩子遗骨,才又平静下去。而每一片地方挖完,她的心,就变的安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