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喝药了。”
一只枯瘦的,苍白的手从帐子里伸出来,想要接过婢女手中的药碗,不料却体力不支的垂落下来,紧跟着,层层叠叠的帷幔后头,响起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似乎连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了,屋子里渐渐有隐隐的腥甜气息。
“公主,您怎么样?奴婢去请太医来。”婢女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转身便奔了出去。
“不要去……”贺龄君想要阻拦,眼前却已经没有了婢女的身影。
她无力的放下手,两只眼睛瞪着头顶上紫红色的帐子,回想起当初风光大嫁时的场景,那个时候她多么的得意,风光,映照着此时此刻,油尽灯枯一般的绝境。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房间里传来一阵阵令人面红耳赤,脸红心跳的声音。
又开始了。
从贺龄君病了开始,她的驸马,当朝的威武将/军樊乐整日的在家里面招揽女人进府,大白天里饮酒作乐,没有丝毫的顾忌,也从未将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是了,现在已经是新皇登基,大周宣武元年,贺龄君的父亲,那个曾经将她捧在手心里面如珠似宝的昭德帝,已经被堂叔推翻下台,此刻登基的这位皇帝,还是她的夫君樊乐亲自打开城门,恭迎进皇宫里的。
身为旧帝之女,她是罪人。
而樊乐,却是拥戴新君的有功之臣。
新皇为了彰显他的宽容大度,没有斩草除根杀掉她这位公主,却也没有善待她,今早下诏要接她的儿子显儿进宫,做皇子伴读。
名义上是伴读,实际上不过是想要借机除掉罢了。
樊乐对此不闻不问,反而召了女人直接在她住的屋子隔壁宣淫做乐,就仿佛那不是他的儿子。
这是生怕她活太久,想要活生生的将她气死么?贺龄君只觉得满满的讽刺,一张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鲜血染红锦帕,触目刺心。
她时日无多了,贺龄君微微叹息一口气,慢慢闭上双眼。
心中有着浓浓的不甘。
她紧紧的咬着牙关,默默的算计着时辰。
“咣当!”一声,房间门被人撞开了。
贺龄君缓缓抬起头来,门开处,樊乐衣衫不整,跌跌撞撞的奔来,嘴角吐血,满脸怨恨的瞪着她,厉声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