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坐在门口台阶上优哉游哉的抱着一盘瓜子嗑的起劲,看热闹一般的听着贺龄君在屋子里咆哮:“拿走拿走!我不爱吃这些!不要来烦我!”
紧跟着便是小翠韧而不舍的劝说:“公主!您都一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了,还是吃一点吧,要不,喝完粥?”
“不要!“贺龄君又一次拒绝了她。
不一会儿,小翠无奈的端着食物从屋里出来,看到云清脚下的瓜子壳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了,她顿时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公主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就一点也不紧张?”
“紧张有用么?”云清终于停下嗑瓜子,站起身来轻轻巧巧的拍了下裙子,然后凉凉开口:“现在唯一能劝公主的那个人在护国公府呢!你问我有什么用?”
在护国公府?这说的不就是世子爷么?
小翠当然明白贺龄君今日一天心情不好都是因为什么原因。
“可是,世子爷今晚不一定来啊……”小翠脸上满满的都是哀愁担忧:“老太君生病,他是一定要在旁边伺候的,这一点就连公主都不能挑剔……”
“护国公府里那么多人,难道就照看不了老太君了?非得要他整日守在床前?”云清闻言翻了个白眼。
小翠顿时无话可说。
她扭头朝着已经亮起灯火的庭院看了一眼,结果只看到了满地海棠婆娑的树影,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看来今天夜里,只能她与云清陪伴在公主身边了。
小翠刚这样想着,忽然就看到刚刚还一脸奚落的云清忽然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海棠树下,伸手摘了好几枝海棠花拿在手里面。
海棠花又香又美,小翠却是目瞪口呆:“你大半夜的干什么?还辣手摧花……”
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有人进来了。
“不是说过了么?公主的院子,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进出……”小翠不耐烦的回过头来,却看到走进来的人身长玉立,容颜俊美,仿佛这一整个庭院瞬间就亮堂了起来。
“世子爷!您来了!”小翠激动的瞬间语无伦次:“快,快进屋……”
她太惊讶了!苏晏居然真的会来,她自己都没敢偷偷想过!
可见,驸马爷心里面还是有公主的……
云清也惊了一下,上前见礼:“驸马爷。”
并将手里面的海棠花递给苏晏:“驸马爷,把这花送给公主吧。”
苏晏瞧了她们俩一眼,点点头,伸手接了花,抬脚进屋去了。
小翠伸着脖子朝里张望,被云清一把扯着朝外走去:“走吧走吧,别看了,咱俩喝小酒去!今日厨房做了好多蜜汁藕片,那个最下酒了……”
两个人渐渐远去。
屋子里,贺龄君经过了烦躁的一天,已经渐渐安静下来,此时此刻正好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可惜她白天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小翠好几次,这个时候也拉不下脸叫她们送些吃的来,正一边烦躁的翻书,一边琢磨着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却在这时,她闻到一股香喷喷的驴肉火烧的味道。
”小翠!是你么?“贺龄君当即喜出望外的抬头,结果却看到苏晏正一手拿花,一手拿着个油脂包,刚刚那勾起她馋虫的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贺龄君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掉了。
她板着面孔淡然道:“怎么是你啊。”
“我若不来,公主怕是要恨死我。“苏晏苦笑着道:”我特地来给公主你赔礼道歉。“
“呵!你有什么错。”贺龄君闻言冷笑道:“错的不都是本公主么?”
“公主没错,错的是我。”苏晏看着她,诚恳的道歉:“对不起。”
贺龄君闻言愣了一下。
她还以为苏晏得负隅顽抗好一会儿呢!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认错了。
“你是诚心来道歉么?”她斜眼看他,语气凉凉的道:“不是来质问我的?”
“当然不是。”苏晏说着,便伸手想要握住贺龄君的手。
贺龄君躲开了。
像一只高傲的孔雀一样,昂着脑袋看着别处,留给苏晏一个还在生气的后脑勺。
苏晏看到她这幅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坐下来,慢悠悠的将手里面的花还有吃食放在了梨花木的桌子上,将那驴肉火烧打开了,香味顿时越发的浓郁。
贺龄君口水都差点掉下来了,她从来没觉得这驴肉火烧有这么好吃过!简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拿过来大快朵颐……
然而看看苏晏,她强撑着收回目光,冷哼一声道:“别以为你用一束花,一些吃的就能收买我!哼!本公主没那么好哄!”
“这个不是哄骗公主的,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苏晏看着她,笑盈盈的道:“公主,快些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哼!我这拿老太君尊贵身躯做试毒的人,有什么资格吃你苏世子的东西。”贺龄君语气凉凉:“我不配。”
苏晏:“……”
“那日是我冲动了。“他看着贺龄君,又是愧疚,又是无奈的解释道:“后来我仔细的想了一想,那糕点是二伯母送来的,是她害老太君的几率大一些,更何况,老太君对她连翻斥责,企图撵她们一家出去,她也有这个理由报复老太君,却故意假借送糕点给你赔罪的名义,这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有证据么?”贺龄君看着他问道。
“没有。”苏晏疲惫的摇了摇头,道:“二伯母着人审问了好几次,她都不肯承认她在糕点之中做过手脚,那神情看着不像是撒谎。”
这也是他不理解的地方。
“有没有可能,那糕点是被别人做了手脚。”贺龄君一下子想到那日在长廊上远远看到二夫人与五夫人亲昵相谈的画面,在她的印象之中,二夫人与五夫人一直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五夫人看起来就精明无比,比心思浅薄,一点就着的二夫人可是厉害多了。
苏晏闻言眼眸一亮,看着她道:“你心里可有怀疑的人?”
“你有么?”贺龄君反问。
“有。“苏晏点点头,看着她,笑道:”我们两个人一起将那个人写出来,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好不好?“
“好啊。”贺龄君一口就答应了,当即便要起身去拿纸笔,但是苏晏止住了她,笑着将驴肉火烧往她面前一推:“赶紧吃吧,你的肚子都叫的跟打雷一样了,别饿病了。”
“好吧。”贺龄君看到近在咫尺的美食,顿时两眼发光,一口就答应了。
苏晏笑着去取纸笔,她则拿起驴肉火烧,大快朵颐。
她这边吃的正开心,那边苏晏到了贺龄君平日用来作画写字的梨花大案前,一眼就看到那上面摆着一摞厚厚的宣纸,最上面一张写满了苏晏大坏蛋,字迹潦草,像是随手涂鸦发泄。
看来真的是很生自己的气啊。
苏晏抽了抽嘴角,将那宣纸拿起来,结果发现下一张是一副画,画上面是个丑八怪,脑门上写着苏晏俩字。
自己有那么丑么?苏晏看到这画,忍俊不禁。
拿起来再看时,就是一张乌龟图了,乌龟的龟壳上写着苏晏王八蛋几个字。
这是……一整天都在暗暗的偷骂自己么?
苏晏挑了一下眉头,朝着那边吃的正香的贺龄君望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将这几张画与字都卷了起来,藏进袖口里,然后重新拿了新的纸笔走过去。
贺龄君刚好干掉一个驴肉火烧,正在喝他拎回来的酸梅汤,看到苏晏拿着东西回来,猛然间想起自己今日白天的那些“大作”,顿时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火烧火燎的提着裙子往那边跑。
“怎么了?”苏晏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