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的蕾丝窗幔,粉红的墙纸,粉红的家具,除了床柱是象牙色,就连床上的床纱,盖的被子都是粉红色,还印着个大大的HELLO KITTY在上面,正对着我咧开大嘴笑。
简直是视觉污染!
我半撑起身,一阵微风拂过,粉红床纱被掀开一条缝,睡眼惺忪地看出去,只见粉红的墙角下笔直地站着一排身着粉红制服的佣人,正低垂着眼,偷偷地用眼角瞄我。
我不说话,那排小粉红便静默着,就这样一直安安静静地垂头站立在那里。
叹了口气,我低头打量自己。
这一下,自己彻底震撼了!
我不记得自己的身材丰|满成这个样子。
低头看去,仅上半身就叠起了三层宝塔似的肉垫,一圈一圈的。偏偏身上还穿着粉红色的睡衣,更可怕的是,这套睡衣不仅是泡泡袖,居然还是个千重叠的蕾丝质地的泡泡袖,而且一道道的流苏从每一层的蕾丝底下撒出来,更显得臂壮腰圆。
真是赤|裸裸地体现了睡衣主人的疯狂恶趣味。
这、这是怎么个状况?
绞尽脑汁回忆,搜索完记忆的各个旮旯角,最后都终止在那辆疯狂的车衝着我撞来的那一刻。
难道……我穿越了?
还是灵魂穿越?
我缓缓地抬头,四处打量。突然,身体一震——从床头椭圆形的宫廷小梳妆镜里,我看见了我光辉的形象……脸大如盆,披头散发,更SHOCK的是,整整一张中等的梳妆镜,居然还照不全我的一张脸,我不得不侧过头,将另外一半大饼脸鉴定完毕,果然庞大……
还没来得及呜呼哀哉,只听“吱呀”一声,粉红色的宫廷样式的木门被推开了,隔着粉红色的床纱,只看到一个身影来到床边,我看不太真切,只觉得是个半大的少年,十八九岁的情形,身形修长,估计在一米七六左右。
我保持着稳如泰山的姿态,极力控制自己的好奇心。
“小姐,早安。”他的声音很是悦耳,带着和年龄不符的沉稳,“今天你想穿几号柜中的衣服?”
见我不答他,少年语气轻松地提议:“今天天气不错,蓝天白云,小姐穿三号柜的衣服,会显得更迷人的。”说着,他走上前几步,掀起了床纱。
床纱掀开的那一瞬间,我突然窒息,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一尘不染的男孩子,皮肤白皙,身形修长,脸长得还不错,这样的男孩子,假以时日,将会造成怎样的天灾人祸。
他没有跟那群墙角边站立的粉红般,穿了件简单的白色毛衣,一条淡蓝色的普普通通的牛仔裤。干净而沉稳的气质,不卑不亢地往那儿一站,骨子里就透出沉稳的气质来。
像朵沉睡的莲。
“嗯,小姐?”见我久久不作答,少年稍稍感到有点儿意外。
我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脸上肥肉的跳动,“我有几个柜?它们又是怎么分配的?”
我真是好奇,难道一般不是问该穿哪件衣服吗?
少年终于抬眼直视过来,虽然只是一瞬,我依然捕捉到他眼里的诧异,不过,他掩饰得很好。
他很快转过眸子,迅速而清晰地回答我:“你有七个柜,每个颜色一个柜,每个柜子里是同色系的不同款式。”
什么人这么牛,衣服还给搞成彩虹色?
我坐在床上,开始从心底鄙夷这具身体的主人。
我承认我有仇富心理,这多少和我的经历有关。我幼年便失去了父母,寄人篱下,好不容易读完了中专,十九岁的花样年华,还没来得及当几天社会新鲜人,就被发配到这座“巨塔”裏面来了。
我定了定神,不露痕迹地笑,表现得很高贵:“那么,就挑颜色比较清淡的衣服吧。”
少年再次抬眼,我扯着身上的流苏,立刻补上一句:“少些累赘,简单点儿就好。”
他虽然很困惑,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颔首,便有几个小粉红小跑着去推门。
显然外面的空间更大,因为我听见远远传来N道门的开门声。
“小姐?”见我不说话,少年忍不住唤我。
我抱紧被子,很是无辜地说:“我的头有点儿晕,很多事情都在脑袋里打架……”
本来想做一个捧头皱眉的动作,刚一抬头,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凭这么雄壮的麒麟臂,如果再扮娇弱状,对别人的视觉来说,是种侮辱。
“我发生了什么事,记忆好混乱,都不记得了。”我索性把问题丢给他。
他微微沉呤,斟酌着回答:“前天,小姐约商家的小少爷去骑马……”他顿了顿,眼睛游离开我的视线,很谨慎地又斟酌了一下,继续道,“你挑的马年龄还比较小,加上……”他稍稍歪头,艰难地措辞,“加上小姐好胜心切……连人带马一起从山丘上滚下去了。”
彻底无语。
估计那匹可怜的小马也是被这重量压得生不如死,才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我叹气,忧伤地问他:“那匹马怎么样了?”
怎么有人忍心虐待小动物。
少年这次明显是惊住了。他那微微张开的唇,错鄂万分的眸,让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重复了一遍:“那匹马怎么样了?”
“四肢都骨折了。”他脱口而出,却又立刻呆在了原处,眼睛里渐渐升起懊悔的神情。
真是惨烈!我努力地在床上伸手伸脚,床幔和床纱随着我的动作剧烈地晃动,不过我欣喜地发现,自己的新身体居然毫发未伤。
脂肪多,抗震能力果然比普通人强。
“好吧,你可以下去了,我待会儿再梳洗。”
我随意地摆手,虽然不明白目前的情况,但是,我很讨厌清晨刚起来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同陌生人周旋。
他又愣了愣,漆黑的眸子在眼帘垂下之前,骨碌碌地转了几圈。
“可是,你每天的梳洗,都是由我来负责的。”
这个废人,居然每天强迫别人观看她肥坨坨的身躯!
我闭了闭眼,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动,咬牙切齿地发狠道:“那,从今天开始,一切我自己动手。”
我静坐在那里,本来以为少年会婉言拒绝,谁知道,他听了后只是稍稍欠了欠身,嘴角泛起生疏而职业的微笑:“好的,小姐。”
即便是微微欠身,他也做得非常高雅,好似一位绅士在向心爱的淑女道别。而他退出去的时候,走得更是优雅异常,甚至让人怀疑他是某个国家的王子。
“你叫什么名字?”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刚搭上门把手,听到我的提词,他的手极为细微地抖了一下。这一切被我看在眼里。
他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明显诧异到了极点,可他仍姿态优雅,没有丝毫的失态。
我直视着他的眼,他眼眸闪烁,黑邃幽深,和我对视,却不发一言。
我们彼此沉默着……
许久过后,我终于投了降,舔舔干裂的唇,声音涩然,却一字一顿道:“我似乎……失忆了……”
显然这帮人的素质很高,听到我失忆的事情,居然没有人失声尖叫,只是门口的少年迅速返了回来,在我床边坐下,皱着眉头问:“真的?”
语气还是那么沉稳,倒显得我好像撒谎引他注意一样。
我默默地将肚子上的三坨肉隐藏在被角之下,难得能这么近距离地和帅哥接触。
“咪|咪,你在说笑话?”
我皱眉。咪|咪,难道不应该叫我小姐?刚才还一口一个小姐,拘谨而生疏,怎么现在一下子就成咪|咪了?
见我皱眉看他,他突然偏偏头,淡淡一笑,将声音压得低低的:“难道,这又是什么新的来对付我的招数?”
这孩子有受迫害妄想症。
我将被子又提了提,一直提到脖颈。不过也真是难为他了,任谁在这么辉煌的粉红堆里估计都会产生心理问题的。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渐渐严肃起来:“萧咪|咪,你真的失忆了?”
小咪|咪?我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点头,而是很悲惨地揭起被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胸部。
不错,这名字果然贴切,本尊的的确很小,如果肚皮上的肉可以补到胸上,那就可以增加三个级别,完成从A到C的飞跃。
可惜,分配得不好!
“好吧,我可以确认你是真的失忆了!”少年站起身,疏远地笑了笑。
一丝微风拂过他的发,凌乱地覆盖在他的眼睛上,让我看不真切他的真实情绪。
“在安排治疗之前,我们该重新认识一下。”他伸手挑起额前的头发,带着极为小小的鄙夷,向我淡淡一笑,“我叫萧别,你的管家。”
居然也是姓萧的。
如果他是管家,肯定是极为大牌的管家,姿态高傲而清远,彷佛不是他服务于人,而是我卑微地依赖于他。
他的鄙夷深深刺|激了我,令我很不舒服。
于是,我说:“那么萧管家,请你以后不要这么对我笑,我不喜欢,它让我觉得心底发寒。”
他真的愣住了,拽拽的样子终于不复存在:“对不起,小姐。”
一下子,称呼又回复到了最初。
我心虚地挥挥手表示不在意:“那,我是谁?”
我是谁?能将粉红用得如此销魂的人,我很好奇。
他依然冷淡而有礼地回答:“小姐,你是萧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萧鸣粤的掌上明珠。”
他一提,我立刻就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