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会PARTY是财团间每年都要搞的一项集聚人气、增进彼此合作度为一体的聚会,通常每个财团的继承人都会参加。
我一早起来就被萧妈妈拉去做头发。我披散着长发,端坐在海绵木的沙发上,瞪着眼睛,感觉那位巴黎第一名剪一下又一下用手指树立我的头发,动作非常轻柔。梳理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近一步的动作,我不禁怀疑这一位名剪是不是以按摩闻名。
萧别淡然地坐在我的对面,目光并没有落在手里的财经杂志上,而是一直看着名剪起起落落的手。许久,他缓缓放下杂志,起身走了过来:“我来试试吧!”他的声音和气斯文,手上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客气,他将名剪从我身边推开。
那位巴黎来的名剪局促不安地看向萧妈妈,萧妈妈微微一笑,朝着他点点头,道:“你帮我弄吧。”名剪如释重负。萧妈妈引着名剪去了隔壁的房间,她当然非常乐于看见萧别和我独处。
萧别挑起我的一绺长发,久久未动,墙上的铜镜模模糊糊映着他的身影,却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我很不自在,扭头看他,问:“你会弄发型?”
他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挑起的那绺头发,垂眼看着,表情困惑而失落,听我说话,睫毛颤了颤,再次抬眼看我的时候,那裏面已满是淡然。
他温和地笑了笑,道:“虽然称不上出色,不过肯定比那个名剪要好上一些。”我看了看他,我们的视线在半空接触,他的眸光顿了一顿,嘴角随即一弯,“咪|咪,相信我。”
我转过脸去,他修长的手指在我的发间穿梭,力度更加轻柔,有几次发丝滑下,他用手掌将它们又弄上去,温热的掌心滑过我脸庞的时候,我的脸一热。
“好了,你看一看!”
我站起身来,走近一旁的法式穿衣镜,黄铜扭成的蔷薇花蔓延在整个巨大的椭圆镜边。镜子里,我的头发被紫水晶挽成了小小的一个发髻,束在我的左耳边。闪着剔透晶莹的滴水状水晶交织在浓密的乌发之中,配着身上一袭简洁的及膝白色小礼服裙,说不出的清新。
我迷茫着转过脸,问他:“好看么?”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很期待能从他的嘴裏得到些许赞美之词。
“咪|咪,我但愿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不再有其他的人知道你的好。”他的眸子越发黑亮,注视我片刻之后缓缓低头,吻了吻我的发,动作优雅。
如果停在这一刻,那么我和他……可是人生怎么会就此停住?我微微愣了愣。
他嘴角一弯,落在我发上的温热的吻,轻轻地落在了我的额头。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接近,我红着脸抓住他的手,他含笑向我看来,仿若无数的星点碎光荡漾在他眼中:“咪|咪……”他低低唤我,如同沉浸在最甜美的梦中发出的梦呓,而后,他缓缓垂下脸,这一次,目标是我的唇,我又是心惊又是无措,瞪着眼睛看他的脸越靠越近。“咪|咪,好了没有?车已经等在外面了。”萧妈妈人未到,声先至,惊得我和萧别同时后退了一步,局促不安地都看向天花板。
萧妈妈一把推开大门,只是一瞄就看出了倪端,含笑着拉过我,斜睨了一眼萧别,道:“我不知道小管家的手这么巧,把我家宝贝打扮得这么精巧可爱!”
他看了我一眼,躬了躬腰:“夫人,我去准备!”声音依然波澜不惊,刚刚面上的淡红已经都消失了。
我伸指抚脸,仍然火热一片,心裏不禁一沉,明知他是朵食人花,我的心仍不可避免地有些许陷落了。这绝对不是好事,我闭眼镇定自己的情绪,从各方面剖析自己突如其来的心动,安稳自己那只不过是自己神经紧张而已。
上车以后我才发现,萧妈妈竟然和我不是坐同一辆车,车厢里仍然只有萧别一个人陪我。他今日穿着藏青色的西服,银蓝色的领带,领带之上盘着条银制的蜥蜴,蜥蜴的眼睛是用两颗红宝石制的,和斯文俊朗的萧别形成了强烈对比,有种诡异的魅力。
“萧别,这是什么?”我伸手摸了一下他领带上的蜥蜴,他朝我微微一笑,道:“是萧氏私家医院的院标。”
我倒是忘记了,他今日去并不是以萧小管家的身份,而是萧氏私家医院的负责人。我听萧咪|咪说过,萧别已从医学院毕业,现在正就读商学院。看来,萧妈妈有意将萧家的医院转手给他。
“萧别,为什么标志会是蜥蜴?”我好奇。
他沉吟片刻,回答:“它是变色龙,最会隐藏自己。”
最会隐藏么?萧氏私家医院需要隐藏什么?我抬眼看了看有些疲惫的萧别,问:“你昨天没睡好么?”他皮肤白皙,眼底稍稍有些黑晕立刻就显得非常明显。
他淡淡地疲倦一笑:“是啊,有许多事情想不通,做不了选择。”他用手轻轻揉揉太阳穴,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
我想了又想,靠过去,一把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鼓起勇气道:“你睡一下吧,到了叫你。”我只是乐于助人,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在心底替自己分辨。
我本以为他会拒绝,谁知他只是从我的肩头低低地“嗯”了一声,居然真的靠着我的肩闭上了眼睛。
汽车开得稍微快了一点,路上稍稍有些颠簸,他眉头皱了皱,很不舒服的样子,我垂涎于他乖巧的小模样,伸出胳膊索性将他整个儿都抱住了。
沉睡的萧别,脸庞有一种温润的玉质感,整个人显得越发静谧安好,轻轻浅浅的呼吸洒在我的手臂上,突然让我有一种幸福的归属感。
我定定神,将眼睛硬生生从他的身上挪开,看向窗外。
车子拐过几个高高的坡台,一切都璀璨起来,我看见连绵的星星灯结在翠绿的树间,不是那种张扬的亮彩,只是朦蒙胧胧从林间透出细细密密的光,整个山庄就像环绕在星星之中一样。真是华丽到飞起,奢华到低调……
车停在了山庄之外的门牌处,我想唤醒怀里的萧别,一低头,就触及一双乌黑迷蒙的眸子,犹带水汽,见我低头看他,他的睫毛动了动,一副乖巧无比的样子。
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开口解释一下彼此暧昧的姿势,一张口,那因为极度紧张而在嘴裏盘旋着无处可去的口水,立刻流出来一滴,落在萧别的脸上。
我立刻囧了。这算什么事啊,为什么我要表现出一副垂涎欲滴的丑态……我明媚的美人造型啊,我雪白的小礼服啊,我都辜负了你们啊!
萧别愣了愣,缓缓坐直,弯起嘴角,微微一笑:“咪|咪,你看我看到流口水?”
这不是事实!我用羞愤的眼神看他,将头摇成拨浪鼓。
”好了好了。“他伸出手,非常轻佻地捏住我的下巴,我很荣幸取悦到你的视觉。”
我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开车门,甩着脚,就要蹦出去。
“一起吧!”他突然靠过来,伸手揽住我的腰,稍稍用力,我立刻像只翻了壳的小乌龟一样,四脚朝天地倒栽回去,小礼服裙随着猛烈的动作尽悉掀了上去,我尖叫一声,立刻拉下裙摆,红着脸向车门外瞄。
“真轻浮!”不知什么时候,一辆火红色的跑车停在了旁边,敞着蓬,我看见同样一身藏青色小西服的顾小少正伏在方向盘上,目光阴森森地向我看来,满脸怒容。
真是莫名其妙!我白他一眼,希望他能收回灼灼的眼神,谁知,他眼中的怒意却更加燃烧起来。
萧别从我身后坐起,伸出手来,替我将裙摆顺了又顺,俊逸的脸上带上了一丝薄怒,他抿着嘴,从另一扇车门走下,绕过车身,绅士般将我引下车来。
顾小少冷笑一声,突然猛地一按喇叭,刺耳的喇叭声瞬间划拨寂静,山庄内立刻有服务人员匆匆跑了过来。他迈下车,转手将车钥匙丢给服务人员,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和萧别之后。
“萧咪|咪,不跟同学打个招呼么?”他冷冷地问。
我转过身,硬挤出笑容,僵直着身体:“顾同学好!”
他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突然伸指捏捏我的脸:“萧咪|咪,你的脸也学人家打了玻尿酸么,怎么对着本少笑得这么难看?”
其实他的手并没有用力,可是强烈的羞耻感让我非常生气。估计前面那位萧咪|咪给人的印象太先入为主了,谁都能肆意地轻薄一把。
萧别走上前来,沉着脸,拉着我的手,迅速离开。
我听见顾小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萧咪|咪,你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的小管家也能搞得定定的,有空我真得请你去帮我驯服我家那几位高级管家。”
对于他的挑衅,我终于按捺不住,顿住身,发间的珠串因为我突然的停步而跳跃。
“咪|咪,不必理他!”萧别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甩开他的手,一转身,气势汹汹地向顾小少冲过去,老猫不发威,他会以为我是病虎……
顾小少看我怒气冲冲地转身冲来,怔了一怔,嘴角突然高高扬了起来,索性抱臂等我:“萧咪|咪,你想做什么?”
我不答他的话,冲过去和他相互瞪视,然后,猛地背过身,将垫胸的液体胸垫给挖了出来,从头上扯下一枚尖尖的发夹,顶在装满液体的水球之上,激动得浑身颤抖。
“萧咪|咪?”顾小少见我久久不回身,语气有些不确定,放低声音问:“你是在哭么?”
我的肩膀抖动得更加厉害,指尖夹着那枚尖尖的发夹用力,一下子顶破水球,再猛烈地转身,将往外渗液体的水球快速丢在顾小少的头上。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得定住了身,头顶着那个迅速瘪掉的水球,目瞪口呆。
哈哈哈,我仰天长笑。
顾小少呆滞了片刻,眼睛扫过我不一般大小的胸,突然也扯开嘴角,呵呵笑出声来。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索性将另一边的胸垫也掏了出来,向他砸了过去:“都送给你!”
“……”顾小少的脸黑了青,青了黑,繃着脸,从牙缝里挤出狠狠的句子,“萧咪|咪,你……很好!”
我当然很好,不需要你再三提醒!我狠狠瞪他一眼,转过身去,决定彻底忽视这位没有绅士精神的小少爷。
萧别站在不远处,微笑,带着某种程度的纵容和无奈。
我提提前胸的礼服,昂首挺胸地向萧别走去,根本不去想身后有一只已经被我激怒了的暴龙。走了几步,我的手始终处于不断提衣服的状态中。
“怎么办,衣服总是往下滑?”我贴近萧别,跟他抱怨。
他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一把拉过我,转入一人高的翠宋之后,道:“没人再用水球状的胸垫了。”
这个时候好像不是抱怨我跟不上潮流的时候吧。
“也没有人在裹胸式的礼服里藏水球。”他笑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