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三个月,不论是我,还是萧咪|咪,都会迎来自身的二十岁生日。要不是萧别提醒,我都不知道我和萧咪|咪居然是同一天生日。
“咪|咪,想要什么礼物?”
“你会送我什么礼物?”我和萧别现在渐入佳境,每天都要有一早一晚两通电话煲,个中甜蜜,无法言语。
“我们订婚好不好?”电话里的萧别,声音依然淡淡的,就算是提到订婚,语音也只是微微的悸动,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
我握着电话,兴奋地直点头。
估计是我自我陶醉的时间过长,萧别在电话那头又小心翼翼地道:“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可以等!”
我立刻捧着电话大吼:“不不不,你别等,别拖了,尽快办了吧……”
萧别的声音在电话里消失了一会儿,随之而来的是好一阵大笑,我从来不知道萧别也可以这么恣意地笑,明朗爽利,让我好一阵晃神。
“咪|咪,该紧张的人是我。”他悠悠地又叹一口气。
我用手指绕着电话线,心跳得飞快:“萧别,是不是可以私下订婚?我和你自己知道就好。”
萧别沉默半响,问我:“咪|咪,你是有心结么?”
我不想瞒他,实话实说:“我答应了顾小少,毕业之前扮他的女友,他允诺给我课外课程满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了顾小少。新生庆典上,我和他的一番做作,大家都看在眼里了,如果现在将订婚的消息放出去,就会完全伤到顾小少的脸面。
对他,我谈不上有好感,但是最起码,不想和他交恶。
对于萧别,我一直以为他会懂得我心裏所想,他是那么聪明体贴的一个男孩子,从来不逼迫我做自己不爱做的事情。
就算知道了他曾经的一些小手脚,但是从后来的几次事件看来,他还是一直维护着我的。
“咪|咪,我只希望你能和他保持距离。”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顾家的情况很复杂,顾小少虽然是顾老爷子默认的接班人,但是一直以来顾家另外那两个都不服气他的存在,你跟他假扮情侣我怕会生出事端。”
我想了想,问他:“你是说,会有人因为顾小少来针对我?”
萧别安抚我:“那倒应该不至于。”
我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不肯定,心裏顿时忐忑起来,更加小心翼翼地问:“那么学中旅游,我要不要请假不参加?”
学中旅游也是圣保罗的传统,据说这一次我们年级的计划是出海。本来我是从心底盼望学中游的,给萧别这么一说,顿时危机感高涨,热情立刻消减了下去。
萧别想了想,回答我:“不必。这是可以邀请好友的,到时候我陪你去就好。”
我立刻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确认了关系以后,我对萧别的依赖,一日高过一日。虽然知道不好,但是,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我悲哀地想。
夕阳西下,本该是晚饭的时间,我却仍然呆在社团前的草地上,费力地蹲着拔杂草。
锃亮的玻璃窗里,顾小少正靠在会议桌上,拟订学中游的细节。
从那天舞会以后,我和顾小少就陷入了更加对立的状态。每次社团活动,总是有数不尽的琐碎杂事,即使是最简单的清洁工作,也落在我的身上。
我好几次同萧妈妈抱怨,她都含糊着劝我。
最近一次,萧妈妈在电话里,含蓄地提到,萧氏目前正遭遇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所以,我就更加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从社团脱离出去,这裏有萧妈妈需要的人际网。
“萧咪|咪,草除得怎么样?”顾小少打开一扇窗户,屋子里空调的凉气涌出来,让我精神为之一振。
“嗯,好了,你看看?”我侧开身,给他看身后的草地。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草地,哼了一声,拍拍窗台,道:“进来吧,勉为其难算你过关!”
我搓搓胳膊,那里火辣辣的疼,大概是晒太久的缘故。顾小少瞄了一眼,突然指着我的胳膊问:“你那里怎么了?”
我举着手臂隔着窗户送到他的眼前:“忘记涂防晒霜,晒脱皮了。”
他抓过我的胳膊,粗略地瞄了一眼:“你怎么会这么娇气?晒一晒阳关都会脱皮,你是蛇么?”顿了一顿,他低下声音又问了一句,“喂,要不要紧?”
我白他一眼,甩了胳膊,绕到正门,推门进去,看见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我。
东方无忧站起来倒了杯冰水,刚要递过来,就被顾小少一把夺了过去:“让她自己动手,我们继续讨论细节问题。”
我看看他手里的冰水,长叹口气,自己倒了杯水,坐到会议室的最后面。
东方无忧瞄瞄我,又偷偷扫了一眼顾小少,也长长叹口气,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这次会议一直开到晚上快九点,回到宿舍,屋子里漆黑一片。刘珊珊自从上一次舞会以后,总是避着我,连晚上都不会来。本来就寂寥的宿舍,这下变得更加冷清。
脱皮的地方淋到热水,更加疼痛,我累得要命,也懒得去管它,匆匆冲了个热水澡,裹着浴巾,正打算倒下,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
“萧咪|咪,出来。”
我愣了愣,问:“哪一位?”
电话里的声音立刻变得很愤怒:“有很多男人晚上打电话给你么?”
这么夹枪带棒的,应该是顾小少。
我轻咳了一声,道:“嗯,我听出你是谁了,顾同学。”
他又命令道:“出来吧,我在你楼下。”
我探出头去,果然,宿舍外惨白的路灯下,站着顾小少。这么热的天,他围着口罩,戴着墨镜,正满脸不耐地原地打转。
他仰头看见我,冲我翻了一翻眼睛,在电话里低低吼了一声:“快点,下来!”
我扯扯胸前的浴巾,对他做了个鬼脸:“我先换衣服!”从衣柜里抓出一件纯白的小连衣裙套上,我湿着头发就冲下了楼。
让顾小少等待,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我一阵风似的冲下楼,转到顾小少的后面,轻轻拍一拍他的肩膀。他转过身,大叫一声:“哇……”
他一叫,舍监也从宿舍门衞室的窗口探出头来,视线一触及我们两个,也吓得尖叫不已,声音远远盖过顾小少。
“跑!”顾小少反而不慌了,拉着我的手跑了一百多米,才在路灯下站住,怒道:“萧咪|咪,你黑灯瞎火地扮贞子么,怎么散着一头乱发穿着白衣就飘下来了。”
我抓抓尚且滴着水的长发,很无辜地看他:“你叫得那么急,我没有时间再去擦头发。说吧,这么晚叫我下来做什么?”我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白天拔草耗费了太多的精力,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和他虚与委蛇。
顾小少抓下口罩,摘掉眼镜,左右看了看,活像一个来接头的犯罪分子,“喂,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纸袋,匆匆地往我手里一放。
“哎?是什么?”我拉开袋口,看见裏面有四五个瓶子。就着惨淡的月光,我看见其中一瓶上面标着晒后修复露。
顾小少很不耐烦地朝我瞪了一眼,抓着口罩拧了两拧,对着不远的垃圾箱练投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