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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的有些内容可能引起不适,先提前道歉。
本章情节造成的非致死伤害稍后可以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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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的魔力传输回路被暴力破坏,星辉流淌而下的光门带着里面的洛芙消失在眼前。切斯特放下手,呼了口气。
他身体遭到重创,肋骨都扎进内脏里去了。换成凡人,这会差不多说遗言的时间都过去了。要是传奇,很可能因为神性本相力量太大还会继续裂开。
切斯特是个下位神,生命力充足能力还强,好处占全坏处没有,除了弱了点,弱到在眼前的敌人面前等死以外,他觉得自己还能续挺久,说不定条件稳定了包扎包扎能自己好起来。
但敌人在眼前,反抗是别想了。不管他处理伤势以后多快就能生龙活虎,这会他也快要站不起来。大阶的能力差距是无法跨越的,这一点他年轻的时候亲身体会过许多次,刚刚和洛芙又并肩复习了一下。眼下的情况是,他就一个人,受伤严重,身为战士连武器都丢给洛芙了,一对一面对凶残险恶的敌人,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必要挣扎。
……至少洛芙跑出去了,他想,有些欣慰,也感到身体从刚刚的激动亢奋中衰弱下来,失血和伤势让他逐渐失去力量。
他和米兰达的孩子,他的女儿,他的公主。
她已经成长成这样不输于自己,独当一面的超凡。
就当他是自我感动好了,切斯特坐在这里,面对着眼前随时能够来虐l杀他的敌人,面对着敌人身后被他彻底炸毁的大门,因为对于自己的下场已经躺平,至少在片刻的时间里,他感到有些欣慰。
那超凡收回了看向已经不存在的大门的视线,向他走来。
“令人感动的父女之情。”他说道,盯着切斯特,“但我不认为这会很有效。”
切斯特明白他什么意思,对方面前仍然还有一个可以摆布的国家命脉之心持有者。他在这里,死的怎么惨都没关系,反正只要有可能让他交出国家命脉之心的事情,对方都不介意去做。
切斯特不是圣人,他是作为国家统治阶级被培养起来,也很长时间都处于这个身份的人。他不是那种为了抗住刑讯逼供而被培养的甘愿英勇就义的人才。
如果实在不行,他可以投降。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不认为自己投降能够得到什么好下场,也很可能交出国家以后之前包括洛芙在内的一大堆人的努力全部白干,很难说哪个惨点。
但在那之前,看在那人还没动手的份上,切斯特还想尽力挣扎一下。
那上位神看起来有些散漫了下来。洛芙被甩出去,切斯特失去武器又受伤,没有能力反抗。这里处于辉耀王宫地下深处,被层层笼罩在规则深海和信息屏障中的宫殿所阻隔,外面的超凡很难隔着那么多宫殿和建筑注意到这里。
暂时没有别人会来干扰。
所以当切斯特决定打赌他有着这种不着急的,戏弄老鼠,搞了个大新闻希望有观众知道的心态说点什么的时候,那人没有急于先剁他一只手下来。
“你们为梦魇卖命,事败必被诸神杀死。即使如此也仍不悔改,这真的值得吗?”坐在地上的国王缩了起来,忍者疼试图用魔法把折断的肋骨推回原位,咬牙劝说道,“现在悔改停手,说不定还来得及哦?”
那上位神看了他一眼,说不好眼神里有些什么,总归是一种看待徒劳尝试的怜悯眼神:“……我们和诸神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切斯特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其实还算能理解,切斯特说的话他自己也不信。
诸神不可能放过自由领任何一个参与过这些事又没有早些反水做内鬼的超凡的。如果之前还有和解的可能的话……在人神那一下劈开梦魇也劈开自己,又在自由领这帮超凡的人群之中自l杀式开屠l杀以后,就什么都回不去了。
没有人会相信诸神会在人神死去的情况下放过罪魁祸首,就像没有人相信人神宁愿自毁也要把他们埋在那里的决心会因为他们的犹豫而改变一样。诸神一定会搞死自由领的这些超凡,不死不许,而且是单方面的不死不休。
悲哀的地方在于,自由领的这些人连同归于尽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
“至少现在你还活着。若再往前走,无论其他人和梦魇如何,你是肯定被列入追杀名单了,你不会以为诸神对我临死前的事情一无所知吧?——唔!”
切斯特抖了一下,因为那上神把手里的剑插进了他的大腿里,又用力搅动了一下。上位神的神性力量通过伤口灌注进了他的身体,带来了长久的,持续的,无法愈合,一直前进的撕裂和痛苦。
“很遗憾,这些我都知道。”那上位神摇摇头,“但诸神的想法并不重要,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我怜惜你是位把女儿甩出去的父亲,超凡修行不易,你自己交出来,我可以允许你自裁。”
交是不太可能交的,切斯特更不想自裁,他咬着牙把后面的话说完:“为格莱西亚卖命到这种地步,真的值得吗?”
“值得?什么值得不值得。”那上位神挑了挑眉毛,露出一种介乎于好笑和怜悯之间的神情,“就算我们留下来,屏障解不开,即将到来的外界邪神也会把我们全部杀死的。失败固然没有幸理,放弃同样全无生机啊。”
邪……!
切斯特震惊地瞪大了眼,意识到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他的瞳孔甚至都因为震惊而收缩。
“你们把主世界出卖给了星空中的邪神?!”他几乎失声喊出来,一瞬间联系上了一大堆事,关于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疯也要尽快分离世界,绑在梦魇的船上不下去,关于他们如何有信心分裂世界以后诸神不会追杀他们,“就为了赶着时间逃走让诸神无法追逐你们!”
“我为你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感到惊讶。”那上位神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剑柄,把剑从他腿上抽出来,换一边插进去,露出了有些兴味的神情,“是因为真的没想到,还是被隐瞒?”
切斯特必须得承认,自己有被震惊到。相比之下,腿上的血窟窿都没那么吓人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如果没有邪神被吸引过来,我们凭什么离开主世界,逃离诸神的追杀?刚刚分裂的主世界有漏洞也很脆弱,这样才可以拖住他们,让我们一直远远离开。”那人冲切斯特一摊手,为他的天真无知感到可笑,示意他去看天上,看王宫外面战斗的超凡们。
“他们那么努力,拼死也要战斗,就是因为如果这里不能及时分裂出去,被邪神优先牵连的会是世界比较弱小的部分,是我们这里。如果不能在祂们到来之前完成格莱西亚大人的计划,把世界分出去,转变规则逻辑,从邪神搜寻目标的视线中逃脱出来,这里的人都得死。”
“诸神的处罚是可能通过成功而逃避的,但邪神可不等人。最关键的问题是,破坏屏障我们都得死,诸神现在不想破坏无所谓,邪神可不在乎。所以,理所当然啦,我们只能给格莱西亚大人卖命一条路可走。理所当然,心甘情愿,格莱西亚大人在这方面可真是聪明又智慧。”
“嗯?你说为什么不憎恨,为什么叫他大人?哈哈,当然是因为他很强啦。弱者服从强者,服从强者给予的命运,我们自由领就是这样运转的。强者这样安排,我们自然顺从,有什么不可以的。如果我很强,我也会这样安排格莱西亚和我的从属,这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而且,说实话,这得怪诸神杀了格莱西亚大人。如果他们不那么做,给我们留一条活路,我们也不会使用这种手段逃生。”
那上位神在切斯特面前弯下腰来,诱惑似的冲他伸出手来,手心朝上:“引诱邪神的消息已经在格莱西亚大人死去的那一刻,通过权柄预设的手段、虚空一族的概念、还有自由领收藏的诸神都未必清晰了解的魔法物品发出去了。邪神必将到来,我们时间不多。”
“诸神解不开虚空屏障的,强行攻击会摧毁这片地区的基础能量循环系统,物质世界失去基础会完蛋,这的人都得死。无论是邪神还是诸神动手,结果都一样。”
他冲切斯特微笑起来;“既然失败的结果把我们都绑在了一起,那么为什么不把国家命脉之心交出来呢。反正不交的结果也是你试图保护的一切都被毁灭,为什么不给我,让我们带着这片区域走,让你的国家留存一线生机呢?”
切斯特都惊呆了。
他不是涉世未深的小菜鸟,早年在大陆各地行走游历的那些年,他对于各种能力者和人格发育不全人士的三观和节操都有过深刻的认知。
但即使如此,对方此刻能够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种恐怖的话,把它当做一种光明正大的谋算,有组织有预谋地计划这一切,并且对结果有着乐见其成的清晰预见,这一切还是震惊到他了。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主世界屏障碎裂的信息被邪神感知,会造成什么后果啊?”
他太震惊了,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事,以至于无法用自己对世界的理解解释他能够联想到的一切,迫切地需要什么东西过来证实一下自己推算的错误,“就为了你们能逃走,整个文明,二十多亿人的秩序世界,击穿命运的最明亮的星星……!”
——就这样被你们,被格莱西亚随便卖掉了?!
“有什么不对吗?”那上位神似乎很是享受他震惊难以置信的样子,挺轻松愉快地一摊手,“因为我们想活嘛。”
“诸神杀了格莱西亚大人,摆明了是不想让我们走。所以……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活,我们只能为自己挣脱出一条活路来了。”
“想活,有什么错吗?”
他笑着轻快说道,就好像裂土还把原世界的信息到处播放引来邪神是一件颇令人引以为傲的成就一样。
“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啊,强者掠夺弱者的资源,越强的人掠夺的越多。从动物,到凡人,没有不是如此的,就连你我,我们修行,成为超凡,不就是不被别人欺压,而从别人那里拥有获得自己想要东西的能力吗?等待公平,考虑别人,是凡人那样的弱小者才会祈求的抱团取暖的无意义幻想,是牧羊犬训练温顺羊群的歌谣和谎言。”
“我们是超凡啊。”他朗诵似的说道,“我们不是羊群,我们是牧者。所以,我以为你应该看清这一切的,明白世界到底是如何构筑,明白社会到底怎样运行,而不是活在强者和统治阶级训练凡人编织梦境的,名叫秩序的谎言之中。”
切斯特为他的发言大为震动,说不出话。主要原因是活得久见得多,他今天算是学习了一个。
“你以为诸神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吗?”那人笑着对他摇头,似乎为了能够推销扩散自己的对世界和道德的认知而感到颇为得意,“他们不想鲨人,只是为了维持统治,只是因为情况还没有到他们非毁掉这里不可为止的时候。只是这样而已。倘若情况真的失去控制,他们但凡有一丝余力,也会宁愿击毁这片区域,也不让权柄外流的。”
“你不信?嗯,你不信。但事实又不会因为你相信与否有所变化。”他冲切斯特一摊手,耸肩无奈道,“别露出那种震惊的表情,就像是我们在做什么罪大恶极磨灭人性的事情来一样。诸神可以为了主世界的大多数人存续放弃小部分人,那么我们身为这被放弃的小部分,反过来同样为了活下去对待原本的大多数,这是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我也对这种情况感到遗憾,不过我们也没有办法,怪只怪诸神挡了我们的路吧。”
他叹息似的说道。
切斯特……不想说话。
总觉得和这帮人对话,只要开口就输了。
什么走投无路的人渣发言啊!有种你们最开始不要去取那份权柄,不要接受赐福,不要和虚空一族勾结把世界劈开啊!
现在说这些有个**用,好像不出卖主世界你们就得被逼死一样,事实上完全就是自己作的大死,想做的都做想要的都要,轮到诸神回合人家抽刀砍人又表现出这样一幅样子,做出毫无下限的事情还一脸无辜,现在这样到底是在埋怨谁啊。
人神啊!那可是东方地区的庇护者,人族的大神啊!活了上万年,从燎原之乱到终末之战,那么多历史大事件都四平八稳地扛过去,现在就因为你们这帮废物的野望,已经赔进去了啊!
他想骂娘,也想打人。不过身体情况和战力对比都不允许,事实上没有动,委顿在那里,累了。
胸口很疼,内脏在出血,肋骨也没推回去。左腿断了,右腿在冒血,他花费宝贵的体力和时间同这个人对话真是一件浪费精力的蠢事。
“行吧……你们要我的国家命脉之心。”他说,似乎要妥协,很疲惫地问道,“别告诉我你们把这片地区成功分出去跑路以后还会继续往这边招邪神。”
这正是诸神所担心的,无论如何不能让权柄离开的理由。
过去切斯特觉得他们是在以坏打算揣度很多事,特别是逐渐了解诸神为了阻止权柄分离做了些什么以后,有时候难免觉得他们为了这种原则做的太过分。现在,他要重新审视这一切,并且意识到这对自由领那帮人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需要思考的问题。
“这个嘛。”那上位神眨眨眼,“我也希望不会。”
那就是会了。
切斯特甚至没有表情。
其实想想,没什么问题的。
自由领跑路,不意味着这件事在诸神这里就翻篇了。诸神绝对会提着头去追杀,这么一大个世界碎片又跑不了。在虚空之中,被抓住可没什么好玩的部分。
不如搞点事情,让他们追杀不了。比如一直应付邪神,或者干脆被邪神灭了,什么的。
“没关系的,你看,说不定当格莱西亚大人把我们的世界碎片变化的没有哪里和主世界一样,他找不到主世界,主世界也找不到他,那时候可能就没法引来邪神了吧。”面前的上神嘿嘿一笑,诱惑似的冲他伸出手,“而且,为什么要认为主世界就代表文明呢?我们的世界碎片上也有文明社会,我们也可以是文明的种子和延续啊。”
“文明本来只有一个,现在多了一个分支,还是击穿命运,不受到命运阴影影响的世界碎片。凡人还知道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这不是更好的延续策略吗?想想看,倘若以后主世界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还能带着这个文明的遗存继续活下去,它不就变成好事了吗?把国家命脉之心交给我们,这一切就都能达成,你不是在出卖和背叛,你可是在救人啊!”
切斯特:……
他完全不想立即惨死,所以他用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忍住了往这人脸上吐口水的欲望。
他今天学习了一个新东西,关于超凡的下限究竟可以如何轻易地低到超越人渣的地步这种事。昨天他还为人神冷漠无情是个把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见死不救的规划机器而生气,今天他就得在这里为自己很不恰当的指责现场忏悔。
……对不起。
如果今天他和人神没有都死在这里,等他执政期满,他决定去问一下神殿需不需要额外的下位神帮忙。
眼前的上位神还在向他伸出要国家的手。
如果说切斯特之前还想拖延一下拖延看看,现在他知道这一切都很不现实了。
而且拖了这么久,他似乎也没希望得到救援了。
唉……洛芙。
“我觉得诸神做的最错误的事情,就是让自由领存在在世界上。”他说。
上位神手起刀落,切断了他的一条腿。
“那是错的,他们错在让我们承担一切,把我们作为文明发展的垃圾堆,被放弃的人来对待。”那人又来了一下,在切斯特断掉的腿的上方又切了一块下来,雷属性的超凡力量从他的伤口侵入,让切斯特连屏蔽痛觉都做不到。
“他们放弃我们,所以我们也背叛他们。互相放弃,从未期许,在这里说什么父慈子孝的谎言。”
切斯特疼的话都有点说不出来。
“诸神霸占着神位!”那人大喊起来,“他们只允许和他们意志一样的那些人登临神座,一点也不给我们其他的思想一点机会。这不公平,思想不应该决定一个人能力的高度。他们无法占据更多神位,但宁可让神位空着也不给我们。自由领上万年来没有出过一个代表我们利益的真神,这难道不是一种压迫吗?”
他用剑去扎切斯特,毫无章法,逮哪扎哪,目的是给他制造更多痛苦,好让他屈服,把国家命脉之心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