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家那么多儿孙,只有越千秋能够通籍宫中,可他非常清楚,自己这是沾了严诩和东阳长公主的光,没事并不常常进宫。至于当初因为严诩的缘故,给过他红包的任贵仪那儿,他就更不敢随随便便过去了,只有苏十柒逢年过节进宫时给人捎带点小玩意儿。
这些年,他每次到皇帝这儿,多数都是堂堂至尊天子打着调解他和小胖子纠纷的旗号把他叫过去,可暗地里当然是让两个人“互通有无”,大多数时候都是腾地方给两人吵架。
可今天,越千秋却没料到竟然会遇上小胖子和李崇明这对诡异的组合。
几乎想都没想,他就朝嘉王世子拱了拱手算是行礼,随即就对李易铭打哈哈道:“英小胖,我今天不是来告你状的,就不和你扯皮了。我有大事和皇上说,回见!”
李崇明眼看越千秋旁若无人地径直进了垂拱殿,送他们出来的陈五两却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眼看李易铭气愤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却只能冷哼生闷气,他不禁再一次认识到,这位传说中次相家最受宠爱的养孙,东阳长公主几乎当孙子看待的越九公子,确实是得天独厚。
而越千秋刚刚和李易铭说话的声音挺大,自然是先向殿内传递个讯息。可进了垂拱殿,他还是先站定大叫了一声:“皇上,千秋求见!”
“你都进来了,还装模作样通报什么通报?还不给朕滚进来?”自从那一次带着越千秋见了冯贵妃之后,皇帝竟是和越老太爷一样,多数时候都用这种犹如对待自家后辈的口吻。
而听出皇帝心情似乎还不错,并没有因为同时见了小胖子和李崇明,就产生了什么不快,越千秋心裏松了一口气,随即就快步进了内殿。
见皇帝坐在一张宽大的软榻中央,一手支着脑袋斜倚在小几上,越千秋就上前行了个大揖。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皇帝就哂然笑道:“说吧,又闯了什么祸?”
越千秋顿时大汗:“皇上,您说得我好像每次进宫都是闯了祸让您收场似的!”
“难道不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子,要不要朕给你数一数?上一次,是在大街上打得一个富家公子鼻青脸肿,你口口声声说,因为他骑马撞人还口出恶言,差役包庇要把人放走。再上一次,是你去大闹人家粥棚,揭穿那个所谓的善人用霉米来舍粥……”
越千秋顿时心裏嘀咕。居然翻旧账了,这不是我得顾及我后头那些小孩子的正义心吗?
再说了,不趁着青春年少做点除暴安良的事,我就太像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了……
皇帝一口气说了七八桩,见越千秋在那小声辩解这是见义勇为,他就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人上前,等越千秋真的上前了几步,他就突然出手揪了揪小家伙的耳朵。只不过相比越老太爷,他也就是那么拎了一下就放了手。
“你当初给你那匹坐骑起名白雪公主,结果被御史弹劾却不肯改,那也是见义勇为?”
越千秋更加忿忿不平:“那是他们吃饱了饭,没事干!连这种小事都要管!”
“御史本来就是为了挑刺存在的。”皇帝悠悠说道,语气显得极其慢条斯理,“天子大权独揽,御史就只挑官员的刺;要是权臣大行其道,就挑皇帝和皇亲国戚的刺;至于要是君明臣贤,那么就得从明君贤臣身上挑出点不是来,你还得纵容他,否则那就不是明君贤臣。”
越千秋被皇帝这赤|裸裸的口气说得顿时闭上了嘴,因为他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是错。
果然,皇帝也就是在嘴素来最紧的越千秋面前随便发发牢骚。见小家伙这会儿满脸警惕地不做声,他这才随口问道:“说吧,今天来找朕又有什么事?”
“皇上,我收到了国子监冬会的帖子。国子祭酒周大人在帖子上说,他已经上书提请所有官宦子弟都进国子监去读三年书,所以请即将入监的适龄官宦子弟先去国子监体验一下,但冬会我可以去,日后国子监读书我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