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走访了五个门派,每个门派至少耗费一个多时辰进行各种“友好”接洽,虚与委蛇的外交辞令说到嘴软,斗心眼斗到累感不爱,当越千秋在东阳长公主府门口下马时,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今天工作了超过十二个小时的他只觉自己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然而,严诩已经正式在皇帝面前揽下了此次接待事宜,他于公于私都得把今天走访五个门派的结果对严诩做个汇报,顺便问问严诩对明天还剩下四个门派的既定方针有没有改,所以,从门上得知严诩和苏十柒夫妻俩已经回来了,他也只能忍着困意下了马。
等到了燕水阁,他强打精神和严诩沟通交流完毕,就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师父师娘,明天还要继续跑腿,我先回去了,唔,没想到江湖中人也这么不好打交道,我觉得等这次的事情完结,我能睡上七天七夜……”
见越千秋无精打采地拱了拱手往外走,苏十柒忍不住眉头一皱,突然上前一把扳住了越千秋的肩膀。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迷迷糊糊的越千秋竟是起了应激反应,本能地一沉肩膀摆脱了苏十柒的钳制,甚至还反手还了一招,紧跟着才反应过来。
吓了一跳的他赶紧摇了摇脑袋,讪讪解释道:“师娘,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您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之前说好你在越家住二十天,在这儿住十天,可你掰掰你的手指头数数,今天是你该哪住的日子?”苏十柒见越千秋顿时愣住了,随即真的煞有介事掰动手指头数数,她不禁气不打一处来,“都已经困到这份上了,还两头跑,留在这住一夜,老爷子会怪你?”
越千秋顿时苦笑:“我也想留下,可谁要我之前自讨苦吃,带了个最大的麻烦回来?这两天我肯定没时间理会诺诺了,今天晚上要是再不回去,那个小魔女天知道会搞什么名堂!再说,我不是请你们帮忙,把诺诺的生日请柬给送了出去吗?”
他耸了耸肩一摊手道:“毕竟是借了她的名义,我也得回去和她说一声,省得回头我请柬都下了,她却给我闹别扭。”
要是平时,苏十柒一定会毫不迟疑地说,那就连诺诺一块接来住,可这几日她这个回春观弟子也不得闲,连两个儿子都直接送去了越府暂住,自然无话可说。而严诩却轻哼一声道:“你小子倒会借机推销你的武英馆,不过你不怕各门派的那些老家伙死皮赖脸也来凑一脚?”
“师父放心,我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只请年轻人,不请长辈。”说到这裏,越千秋就一溜烟跑到了门口,随即扭头做了个鬼脸,“所以到时候师父师娘也别来,这是年轻人的盛会。”
严诩和苏十柒先是齐齐一愣,随即齐齐大怒。
小兔崽子,竟敢嘲笑他们老了?
然而,这会儿严诩和苏十柒也全都累得走不动路了,更不要说去追越千秋,只能对视一眼,咬牙切齿地骂了人几句而已。
“早知道你小子如此过河拆桥,那些请柬我就都扣下,一份都不给你送!”
而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同样有人辗转难寐。被父亲训了至少半个时辰,又听说父亲已经答应,让其他的那些师弟妹们都去参加越千秋在玄刀堂为妹妹举办的生辰宴,钱若华只觉得又嫉又恨,可想起越千秋走后,他收到一封指名给他的信,他就振奋了起来。
等到钱谦荣等人睡下之后,钱若华就悄悄溜出了客栈。
金陵城没有夜禁,所以夤夜出行除却会有巡行的差役和衞兵核查身份,却也不虞有犯夜挨板子之忧。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只挑那些偏僻的小巷走,不时还走些回头路。这一部分是因为他想要尽量避开别人的视线,更大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不大熟悉路!
就算这几日白天他在金陵城里逛了好几次,可并不代表晚上他就能轻易找到地方!
足足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步行的他方才来到了那座和人约定好的院子前。他轻轻用特定的节奏敲了敲门,等到大门无声无息打开,他立时闪了进去。对那开门的人微微一点头,他直奔主屋,一进门就发现已经有十几个人比自己早来,不禁有些尴尬地拱了拱手。
“第一次来金陵,一路找过来耽误了不少时间,还请各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