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没去联络,幸亏没让老参堂和这家搅和在一块,否则就坏大事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下再不敢迟疑,立时窜上墙头。然而,刚冒头的他却发现自己的动作晚了一点。因为就只见那个人已经迅速翻越了对面的一堵墙。那人也不知道是否发现了他,就这么头也不回地快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见甄容扭头看向自己,脸上赫然是无比僵硬的笑容,越千秋这才跳下围墙,走上前去,仿佛不知道那刺青存在似的,拍了拍人的左肩,随即用体谅的口气说道:“都是早有预料的事,节哀顺变……”
饶是甄容满肚子乱七八糟的情绪,也不由得被越千秋这非常没诚意的话给气得噎着了:“节什么哀,莫非你觉着他说的那些事是真的?我的父母真的是……”
“是什么是,你自己也怀疑,那不就得了?”
越千秋笑着从背后推了甄容一把:“当什么真啊!纯当听个故事呗?我那天跟着北燕皇帝过去,也一样听了好多陈谷子烂芝麻的秘辛,说得我好像真是他儿子似的活灵活现,可我还不是没当一回事。反正已经一脚趟进来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甄容哪里不知道越千秋如今的处境比自己更加险恶,此时唯有苦笑,这才生出一种难兄难弟的感觉。
“好了,别想这些,咱们先回去。”越千秋推了甄容往回走,却丝毫没有提,青城云霄子已经到了北燕。这种时候,就不要在人家已经挺脆弱的天平上加一根稻草了。
当甄容和越千秋一同返回药库的时候,之前那人非常熟悉地穿越了长乐郡王府的重重院落,最后来到了后墙边上。托晋王萧敬先出现的福,满王府的人如今都躲在屋子里,他竟一路没撞见半个人影。当最终拉开后门时,他探了探头确定后街上并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来也是,在天丰号已经暴露的情况下,吴朝使团哪来的人手监视他?
虚掩上门快步出去的他并没有发现,后街上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正有两个人密切注意着他的行踪。尽管不能说话,但两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那眼神不但能交流,仿佛也能打架。而事实上刚刚在这儿碰到的时候,两人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差点没打起来。
“你去跟我去跟?”
“废话,当然你去跟……我堂堂兰陵郡王哪有那功夫。”
“呸,你和你那儿子一个样,尽会差遣人!”
“哪里哪里,有其父必有其子。”
在越小四的理解中,他和二戒和尚用眼神进行了如上的一番对话,紧跟着,那个败了的家伙就无可奈何地蹑了上去。至于他,则是继续在树上呆了一会儿,确定四周围并没有其他的眼线,他这才有些纳闷地摩挲着下巴,心裏寻思着之前二戒用手指划字传递给他的信息。
正是越千秋说的那条追杀令。
虽说他对越千秋把事儿交给外人却不告诉自己有些嘀咕,但好歹也知道,那是生怕自己身份暴露,可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是滋味。尤其是一想到越千秋竟然叫北燕皇帝阿爹,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辈分已经全都乱套了!
而当越千秋和甄容若无其事地回到药库时,却发现小猴子从药库里头至少搬了十几个大盒子出来,正撅着屁股在院子里分拣药材。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哪里找来了一匹布,撕成好几大块充当包袱皮,这会儿将什么人参鹿茸麝香之类的全都分门别类打包,分明是打算都带走。
饶是越千秋自己提的建议,此时看到庆丰年在一旁直叹气,他忍不住眼皮子直跳,大步上前后拎住了小猴子的衣领,随即就说道:“人参都带走,鹿茸和石斛再多顺点儿,甄师兄和庆师兄你们应该懂点药理,余下的随便拿点,够配药就行,别闹得和劫匪过境扫荡似的!”
刚抬脚准备进院子的晋王萧敬先听到这话,忍不住莞尔。皇帝让身边的心腹女官康乐来传话,说是越千秋主动拆穿了他之前的计划,他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萧长珙之前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玩笑。至于他,要的只是越千秋正式在皇帝面前露面,引起皇帝的注意,那就已经成功了。
可此时此刻,看着那个理所当然颐指气使的少年,他不由想起了自小便气势十足,把自己压制得死死的姐姐。
那样一个人,真的会那样悄无声息地和儿子一块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