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惹出千般事情,只要我还有爷爷,还有师父,就总能好好过日子。”越千秋想都不想迸出了这一番话,听到背后没了动静,他不由得有些奇怪,等回头看见萧敬先眼神幽深地端详着自己,他不禁心裏咯噔一下,暗想这个疯子别又打什么乱七八糟的歪主意。
“我记得,南朝次相越太昌的幼子离家出走十几年了,你没见过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见越千秋面色一滞,没有说话,萧敬先就袖手说道:“大概你就是想着既然有那么个爹,等于没有,所以皇上让你叫阿爹的时候,你才那么容易就松口了?”
“谁像你想得那么复杂!我只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当是认贼作父好了,叫一声我又不会少块肉!”越千秋一骨碌爬了起来,脸上全都是反讽,“我和甄容还不是叫了你舅舅,这不是一个道理吗?”
“说的也是。”萧敬先仿佛没听出这话里话外的讽刺,此时微微一笑。往日他那笑容或冷峻,或讥诮,或别有深意,可此时此刻那笑容却灿烂明朗得让人移不开目光。哪怕是越千秋,也忍不住在心裏直犯嘀咕。
越小四那样的人都有大公主十二公主跟在后头猛追,还有平安公主一见倾心,没道理萧敬先却一直无人问津。就算杀人如麻的名声在外,可有那皇亲国戚的光环在,上赶着卖女儿甚至送女儿的人也绝对不应该少吧?
“既然你已经叫过我舅舅了,要不要再进一步,认我当个义父?要知道,如果我没找到我那个外甥,那些钱财身外之物日后也不知道留给谁,你要不要赌一赌?”
“老子从来不给人当备胎!”
这一次,越千秋终于气坏了。他一挺身直接跳下了软榻,怒气冲冲地瞪着萧敬先说:“要想我认你当爹,你先去认了我爷爷当爹再说!”
让越小四知道你竟然在这儿和他抢儿子,你还没出上京他就得找借口杀过来找你算账了!
可当趿拉着鞋子走到门口时,越千秋却突然停下了步子,头也不回地说:“你又不是七老八十,长得也不是歪瓜裂枣,算是正当盛年的美男子一个,随便一勾手就有的是女人哭着喊着为你生猴子……不对,生孩子,搞那么多名堂干嘛?”
微微一顿,他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皇后要是在,看到亲弟弟这样子,她非气死不可!想要儿子,自己去生!就算外甥似舅,也没自己生得好!”
见越千秋撂下这话扬长而去,萧敬先不由得有些发怔,久久方才低低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少有的怅然。
自从那个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子,在他第一次与她单独相处时,竟然试图给他下药,他就彻底对这样所谓门当户对的千金绝了指望。宁可在青楼楚馆偶尔留宿,也再不曾接受任何官宦人家的明示或暗示。
至少,他不想再一次从曾经爱人的心窝中拔出那把带血的刀,然后灭了人满门!
然而,那一丝软弱来得快,去得更快,他很快就把这陈年旧事再次封印在了心底深处,仔仔细细思量起了南下的路线,需要带的人手,一路的接应……
在把这所有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在第一时间召来了一个心腹从者,却是报出了一串名单。
“找个借口,把这些人全都处理掉。然后放出风声,就说这是汪靖南安插在我身边的!”
知道这其中是有汪靖南的人,但也有其他府邸甚至皇帝安插在晋王府的人,那从者不由得吓了一跳。可他是萧敬先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心底的诧异一点都不影响他的服从,他很快就悄然退了下去。
而气冲冲离开畅游阁的越千秋,用最快的速度把包括甄容在内的其他人召集在了一起,一开口就道出了一句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话:“大家都预备一下,我们很快就要回大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