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离席的柳相易便回来了,他一进门,孟子清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片刻后离开,朝他身后看去。当看到柳相易身后人时,孟子清惊喜的站起身来,喊道:“之涧!”她的声音洪亮,正在聊天的众人愣了一下,随即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最激动的莫过于柳氏,在见到孟之涧那一刻,她猛地站起身来,小步跨了过去,一把将孟之涧搂紧怀中。“孩子,你终于来了,娘想死你了。”在柳氏的怀抱之中,孟之涧红透了脸,小声嘀咕道:“娘,大家都看着呢……”“那就让他们看去,我抱自己的儿子又没错,来来来,让娘看看你有没有长胖。”拉着他的手左看右看,柳氏一脸的欣喜。除了她之外,罗柱和孟有禄一家也站起了身,纷纷围了过来,将孟之涧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罗柱:“之涧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听子清丫头说你考上秀才了,这么小的年纪就考上了秀才,真是年少有为,好样的!”罗大婶:“那是,也不看看我们之涧是什么人,打小就聪明,哎呀,这好些日子没见,你看都瘦了这么多了,一会儿可要多吃一些,好好补补身子。”孟有禄:“之涧,你真为我们孟家争光,二伯一定要让之堂向你学习,做一个对东陵国有用的读书人!”陈氏:“你可别说了,之堂那半吊子能和咱们之涧相比吗?他要是能考上童生,咱们都要烧高香了,你还指望他成为读书人呢。”“……”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还有罗佩佩和孟子荷他们也上前来嘘寒问暖,说的孟之涧都不好意思了。最后还是孟子清上前解得围,将人拉到席间坐下,让他离柳月卿和姜氏近一些,好好和这两位从未谋面的老人家聊聊天。“你就是之涧啊,不错,不错,是个好小子!”柳月卿看着孟之涧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眼中全是赞赏。姜氏则满眼慈爱的看向他,然后往干净的碗里夹满了菜,让嬷嬷给他端了过去。这样热情的欢迎方式,孟之涧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之涧啊,你老师陆玄览怎么没跟着一起来啊?”对于陆玄览的名讳,柳月卿没有那么多忌的,直接大呼其名的问道。孟之涧恭敬回道:“他老人家身体不适,不宜舟车劳顿,所以留在家中休养,孙儿也不能停留太长时间,初三之后便要返回。”“啊,初三之后就要走啊。”一听只停留两三天就要赶回去,姜氏顿时惊呼出声,目露不舍。这个外孙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她还没有好好和他聊聊天,没有接触过呢。“真是抱歉外祖母,不能陪伴您太长时间,实在是学业紧张,再加上老师身体不好,孙儿不能耽误课程。”说起陆玄览,孟之涧一脸敬重,但对待姜氏这样和蔼可亲的老人,他自然多了几分亲近。对此,姜氏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对这样懂事的孟之涧更加心疼。“子清,你出来一下。”有了孟之涧的加入,席间的话题又变了风向,变成要怎么教育才能把孩子教育成孟之涧那样好学懂事。孟子清没有参与,只埋头吃饭,时不时和孟之涧聊两句,听闻他学习的趣事,乐呵的笑出声来。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时,柳相易不知何时来到孟子清身后,轻轻拍了拍孟子清肩膀。孟子清一脸疑惑转过头去,在柳相易的示意下悄悄离席,两人朝门外走去。出了门,柳相易指了一个方向,在她耳边耳语几句,之后便拍了拍她的肩膀,留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后转身离去。向着他指的方向,孟子清快步走去。不多时,便来到柳府东南方向的湖心小筑——“望月阁”。说是阁,其实就是建造在小湖中央的一座小亭,有一条红木长廊蜿蜒通往,湖中栽种了荷花。冬季,荷花已经枯萎了,湖面上结了冰,落满了雪,连红木的长廊都落满了雪,远远望去一片素寡,只余月色清冷。走过长廊,孟子清来到望月阁,一袭雪衣的男子站在栏边,仰头而望天上明月。他的气质清冷,如同这天上的明月一般,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莫先生,不知你这时找我,所谓何事?”孟子清走过去,一脸疑惑的问道。在她询问声中,莫离亭缓缓转过身来,笑道:“若无事,便不能找孟姑娘叙旧了吗?”叙旧这词,他说的别有深意。不知想到了何处,孟子清脸色一红,没有搭理他,在一旁坐了下来。亭中摆了木桌,桌下燃烧着炭火,有围布将四方遮挡,甚是温暖。凳子上也垫了厚实的软垫,孟子清一坐下就将手伸到桌下取暖,冻得耳尖微红。“出来怎么也不拿件披风?”注意到她单薄的身子,莫离亭解下自己的披风罩在她身上,一如那日的温暖,鼻尖全是他身上那种好闻的味道。给她系好披风,莫离亭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眼睛狭长,像是一只狐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他眼角那颗猩红的朱砂在月色的照耀下愈显妖冶,让他清冷的气质中多了几分妖精的魅惑。孟子清不敢多看,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既然来了,何不进去吃饭?非要约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快把我冻成狗了。”她话语粗俗,却没有让莫离亭反感。“你家中都是亲朋好友,认识我的,不认识我的都有,莫某不过一介外人,不好去凑热闹。”他充分考虑了这个环境之中的所有人,不仅是孟子清家的,还有府外那些虎视眈眈的外来者,若他去凑热闹了,那今夜的柳府,必然不会太平。约在这种地方,不过是因为湖心小筑靠近湖心,周围都被大雪掩盖一片素寡,若想有人偷听,靠近百米之内便会被他发觉。所以这是个安全的场所,他不想给这里的人带来麻烦和困扰。孟子清略微思索,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心中有些感叹。“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这次来找我,不是为了找我叙旧那么简单。”虽然对莫离亭没有了那么多警惕,但是孟子清还是有些疑惑,因为他要是想见自己的话,随时都会出现在她身边,而不会像今天这样,让柳相易给她传话,还约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所以,让孟子清对莫离亭来此的目的持有怀疑,目光也凌然的落在他脸上,更是抛开之前的羞涩,与他四目相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