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方天正去调查后,殷正南回到房间。似霜已然睡下,不过睡得并不安稳。殷正南刚挨着床沿坐下,睡得浅的她当即惊醒过来,眼中充满了警惕。这么多年了,她这个习惯还改不过来。“醒了?”见她醒来,殷正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满眼心疼。在她面前,他倾尽自己所有温柔,却永远无法弥补对她的亏欠。似霜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不是他一个微笑,一点温柔就能填补过去的。见她喘了口气,敛去眼中的警惕,身子也逐渐放松下来,殷正南不由将她拥进怀中,在她耳边小声低吟:“兰儿,对不起。”似霜自嘲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茬,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回来就把你惊醒了,下次我会安静一点,不再吵着你。”“没事。”似霜摇摇头,也不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对他就是一种相敬如宾的态度。这种态度,让殷正南心中无比难受。他觉得这种态度陌生极了,根本就不热烈。没有深爱,也没有痛恨,就是一种冷冰冰的,比朋友还不如的态度。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愿意她这样对待自己。只是,现在的他又能奢求什么呢?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已经是上天的垂怜,他不敢奢求太多。叹了口气,两人相拥躺下,殷正南轻拍似霜的后背,语气无比轻柔。“天色不早了,快些睡吧。”“嗯。”似霜点了点头,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望她清冷又绝美的侧颜,殷正南忽然想起一些事。似霜和孟子清之间,好似关系匪浅。记得他成亲那日,孟子清还特意来参加婚礼,为她送上祝福。想了想,殷正南忽的笑了起来,片刻后敛去笑意,装作惊讶的样子道。“对了兰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你可有兴趣一听?”他这语气少有,似霜愣了一瞬后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后,她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事?”“国师故去后,燕都城整日弥漫哀痛气氛,有大批百姓常去悼念莫国师,但这其中都没有见着莫国师的未婚妻孟子清,听说她一直闭门不出,自国师故去后就一直没有现身过,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不过今日方天正在街上见到她了,她完全变了样,让人感到无比疑惑。”“变了样?”本来似霜还漠不关心的样子,但一听到孟子清的孟子清,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尤其在听到孟子清完全变了样后,她更是无比担忧,不过为了不露出破绽,她强忍心中担忧,耐着性子询问:“变成什么样了?”别人不知道孟子清和莫离亭的关系,她却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两人是天作之合,彼此相爱令人羡慕。可莫离亭突然死了,临死前还和孟子清解除了婚约,如此为她着想,孟子清得伤心成什么样子。这件事她也有所耳闻,尤其是在莫离亭死后,她一直都在密切关注孟子清的动态。只是她闭门不出,久久没有她的消息,她就是在担心也无用。而且谁人都知道殷府和莫离亭是死对头,她作为殷正南的妻子,不能去探望孟子清,只能在府中干着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却是这样的。一时间,似霜关心则乱,丝毫没有发现殷正南话语中的漏洞与试探。她的心思被殷正南一眼看穿,他不动声色,平淡的回道。“她好像嫁人了,穿着打扮都变成了妇人模样,就连举止神态都比以前更加娴静沉稳,没有一点当初的少女姿态,我在想,她闭门不出那段时间,是不是秘密嫁了人,只是为了不被百姓谴责她冷血无情,所以才假装闭门不出,让人家觉得她伤心过度呢?”“不可能!”话刚说完,就被似霜果决否定。孟子清的为人她是最清楚的,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莫离亭深爱她,她也深爱莫离亭,他们之间的感情天地可鉴!她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成亲的。再说了,这世上有比莫离亭更出色的男子么?如此挑剔的她,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了!以前她可是说过非莫离亭不嫁,就算有朝一日莫离亭不在了,她也会为他守寡一辈子,这才是她的性格啊。可是,殷正南言之凿凿,并不像在说谎。难不成,她真的嫁人了?她闭门不出,其实是在掩人耳目?她早就不爱莫离亭了么?怎么可能!似霜忽然坐起身来,眼中惊疑不定。她不知道这事到底是真是假,也不敢相信孟子清会这样做,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一时间,她愁眉不展,陷入深深的怀疑。殷正南也坐起身来,眼中一闪而逝一丝得逞的笑意,他捏住似霜肩膀,轻声问道:“兰儿,怎么了?你面色为何如此苍白,是不是不舒服?”似霜没有回答,他立马一副着急的样子,“兰儿你不要怕,我马上去叫太医,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说着,就要起床去叫太医。似霜赶忙将他拉住,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我没事,不用叫太医,我只是太惊讶了。”“惊讶?”“嗯,我以前与孟子清有一些交情,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我记得,国师在时与孟子清很是相爱,孟子清还曾许诺此生非莫国师不嫁,她是个重诺守信之人,她既然敢如此许诺,就说明她不会背弃诺言!再说了,国师才去多久,她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成亲的话,定会被万民唾弃,所以我觉得她不会成亲的,至少不会在此时成亲。”她说的很快,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在辩解什么。殷正南看了她一眼,敛去眼中深思。他的夫人如此言论,就是为了证明孟子清的清白,以他的判断,自然会相信她说的话。只是这孟子清实在是太过于反常,既然没成亲,那她为何要那般穿着打扮?这确实令人匪夷所思。见他还在怀疑,似霜忽然想到一个完美的说法。“对了,我突然想起孟子清以前还说过一句话,她说要和莫国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他在或者不在,她这辈子都认定他了,他如果在,那她就嫁他为妻,而他如果不在,那她就为他守寡终身!”“守寡终身?”殷正南皱起了眉头。“嗯,我觉得她作妇人打扮,肯定不是因为嫁了人,也许是为莫国师自梳了呢?”女子自梳,意味着终身不再嫁人。她是个烈性女子,既然许诺了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她也就不会背弃自己的承诺。如果似霜说的都是对的,那他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孟子清了。只是如此青春韶华,她真就愿意辜负么?殷正南眸光微闪,陷入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