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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森上次虽然苏醒了过来,但之前的药效太猛,伤及了五脏六腑。目前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确保没其他后遗症,才能够出院。
医院的病房里,每日阴雨乌云笼罩。
事发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周左右的时间,闻森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本就偏白的肤色阴郁的脸庞,更显得阴霾骇人。
因着闻律的缘故,除了闻家的人外,几乎没有人来探望过闻森。
毕竟闻森现在的状态极差,还毁了双腿,下半辈子基本就毁了,能东山再起的希望熹微,谁也不愿意冒着得罪闻律的后果,来探望闻森这个‘废物’。
以免遭到闻律的敌对。
不过,凡事都有个例外。
厉晏辰便是这其中之一。
“倒是想不到,第一个来探望我的,竟然是厉大公子你。”闻森半躺半坐在床里,阴霾笼罩的脸庞喜怒莫测,隐隐的有些自嘲讽刺。
厉晏辰将路上买的花在桌上放下,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走到床边停下,神色平淡的凝视着闻森,不着痕迹的打量:“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还真是说的不错。”
闻森轻嗤,微动的唇角充满讽刺。
十多二十年前,他因为乔曼错失了盛天的继承权,废了命根子。孰料,十多二十年后他又因为乔曼,废了双腿!
一连在一个女人身上栽了两个大跟头,于闻森而言,莫过于奇耻大辱。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自己自以为是掌中之物的金丝雀手里。
那狰狞的眉目,恨不能将乔曼碾碎。
“闻家一连出了不少事,盛天的股价也有了些波动,尤其是你名下的那几家公司,股市一落千丈。”厉晏辰眯了眯眼眸,唇边勾起一抹别具深意的弧度:“你说,这里面有多少闻律的手笔?”
盛天的公关系统很完善,从出事的第一时间开始,张弛就安排好了营销策略,轻而易举让盛天没收到影响。但闻森的公司,却没有这么好运了。
这里面没有闻律的动作,说出去,三岁小孩都不信。
“依照目前的情况,即便闻律肯推出董事会,禅位给闻星河,想来,盛天那些老狐狸也不会肯答应。”
闻森丑闻缠身,现在又落到个半死不活的废人下场。
别的不说,就他出事的这段时间,除了闻家那几个老不死的,盛天没一个人来探望过闻森,就足以说明他们的态度了。
这些个老东西,利益为重,哪有什么情义可言。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个个都是明哲保身,不愿再掺和闻家这趟浑水,等着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但没有这些人的支持,闻森能力本就逊色于闻律,早前没这些事,他许诺了丰厚条件,那些老东西还愿意搏一搏。
如今今时不同往日,怕是没有一个人肯帮忙。
厉晏辰几句话直戳要害,让闻森本就难看的面容愈发的阴沉难看,紧攥着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片刻,闻森拿了根烟点上,轻抬起的下颌阴云笼罩,狠吸了口,吐出苍白烟雾的同时,幽幽道:“那些老东西能有什么立场,左右不过看利益罢了。厉大公子,哦不,厉总,你亲自过来这一趟,不是为了说风凉话,看我的笑话吧?”
厉晏辰不语,高深莫测的模样,让人猜不出的他的心思。
“我可是为你挡了不少炮火。”
闻森闭了闭眼睛,背靠着床头,眉头突突直皱起,两指捏着烟蒂,沙哑的声音低沉阴郁:“如今厉杜两家都尽在你的囊中,你要是表个态,支持我一把,机会倒也不是没有。”
旁人不清楚厉晏辰的情况,闻森却不会不知道。
厉钧已经被他送进了局子里,闻律忙着对付他闻森和应付霍天御那几个,暂时也抽不出空来对付厉晏辰,给了他喘息的机会。眼下他的对手,就剩下厉廷父子三人。
不过那父子三人一直都是厉晏辰的手下败将,对他而言,根本不足为惧。
杜家那,自以为杜若薇怀了身孕,就能够拴住厉晏辰的心,又有杜若薇对厉晏辰死心塌地,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他,以至于现在的厉家,多少都已经是厉晏辰的囊中之物。
若是他肯支持闻森,闻森的处境会好上不少。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
半响没听到厉晏辰吭声,闻森轻抬起下颌,幽冷的眸子扫向厉晏辰。
后者唇角轻勾起一抹弧度,余光扫过阳台外面的景色,适才开口:“闻总这话就太见外了,你帮了我不少忙,理论上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现在你出事,我没有理由不支持你。”
厉晏辰答应的太爽快,倒是让闻森多了分防备,眯起的眼眸打量着厉晏辰,彷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不过从始至终厉晏辰都是那副高深莫测。
面对闻森的打量,他也没急着闪躲,双手抄着袋,漫步进行道:“夺妻之仇不共戴天,闻律抢走了我的女人,这笔帐,早晚都要算。”
厉晏辰薄唇微掀起的弧度意味不明:“能看到他倒霉,我何乐而不为。”
“最好如此。”
“不过……”厉晏辰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闻总,你可别让我失望了。”
要是失败了,他们谁都讨不了好。
“对了。”想到了什么,厉晏辰疑惑道:“我听说闻小少爷离家出走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你有他的消息?”
提及闻星河,闻森脸色变了又变。
无需回答,光看他的反应,厉晏辰心里就有了答案。
“闻星河这颗棋子至关重要,要让他倒戈了闻律,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加不利。”顿了顿,厉晏辰微眯着眼眸提醒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闻总可别因为是你的亲儿子就心软了。”
见闻森低着头不知道正想些什么,也没搭理自己,厉晏辰也没再多言,道了声告辞,率先出了病房。
但门刚关上,余光一瞥,见对面墙壁倒映出了的身影,厉晏辰嘴角的弧度扩大,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若无其事的离开。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厉晏辰走后不久,墙壁后面,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黑t恤牛仔裤的少年神色冷峻的杵在墙壁边缘,双眸定定地注视着刚才厉晏辰离开的方向,垂放着的微微半握成拳头,眉眼被稍长的刘海遮住,半个身体没在阴影里,情绪看的并不真切。
片刻后,少年转身过去推开虚掩着的门。
闻森刚掐灭了燃尽的烟蒂,听到开门的声音,下意识抬首,映入眼帘的是神色冷峻的少年,惊讶之余,闻森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抬起一边眉毛,口吻轻松:“星星,你怎么过来了。”
见闻星河一言不发的杵在那,如同雕塑一般,闻森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安:“站在那干什么?跟大伯还客气啊?坐吧。”
大伯这个称谓落在闻星河的耳朵里,心里涌起无尽的讽刺。
“大伯?”冷峻的少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裂痕,他扯着唇角,嘲弄道:“你是我大伯吗?”
闻森敛了笑意,颇为严肃唤道:“星星。”
“你一直在利用我。”闻星河口吻笃定,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凌冽:“在你眼里,我就是你们争权夺势的工具吧。”
闻森脸色变了又变,有那么一刹那,竟然真的被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年气势给压制住。
两方僵持,闻森稍缓了口气,话锋一转道:“我听说你离家出走了?”
少年不语,只沉沉的盯着闻森,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坐。”
“上次在马来西亚,我跟沈俏的事,确实是你给我下药吧?”
闻星河扯着唇角冷笑,步步逼仄着闻森,冷冽的字音近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冷若寒冰透骨:“你手里是不是还有底片?我要是不配合你,下一步,你是不是想要利用那些照片毁了我跟沈俏,一箭双雕。你得到盛天,厉晏辰得到沈俏,对吗?”
“星星,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闻森不着痕迹敛了眼里的阴霾,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我确实瞒了你一些事,但你即便不是我侄子,也是我亲儿子。虎毒不食子,我即便再想得到盛天,对付闻律,但你是我唯一的血脉,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会用那么下作的手段对付你一个小孩子?马来西亚的事,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跟我真的……”
虎毒不食子?
闻星河冷笑,不想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废话,直接道:“你要跟我说实话,我可以帮你。”
闻森一怔,险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注视着闻星河的眼眸复杂,半信半疑他的话。
“我要让闻律后悔!”
闻星河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满是偏执阴沉,咬牙切齿道:“既然他为了沈俏,可以什么都不要,那我就成全他!”
……
半山别墅——
客厅里,沈俏看着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的不速之客,不由皱眉:“你怎么来了?”
自从跟闻律复合后,江宇就鲜少会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如今骤然上门找自己,很难不让沈俏感到奇怪。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江宇手里把玩着一个橘子,闻言偏过头瞧向沈俏,勾起的唇角似乎有些委屈:“好歹朋友一场,你刚生完孩子,我来看看你,也是情理之中吧?”
沈俏没跟他扯这些,直白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当不成恋人,好歹‘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对于彼此的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
兜圈子,就没意思了。
不过江宇就是这样的一个性格,沈俏无奈也只能受着,等他的下文。
许是觉得无趣,僵硬撇了撇嘴,还是进入了整体,叹了口气后,抬起的眼眸瞧向沈俏道:“闻星河现在住在我那。”
闻言沈俏一愣,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张了张口,惊愕的看着他:“住在你那?他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
她没有记错的话,早前因为自己的缘故,闻星河跟江宇之间也不慎愉快。
也没听说过,闻星河跟江宇关系有多好。怎么会跑到江宇那里去的?
江宇漫不经心抖着腿,替她解惑:“他老子是闻律,离家出走,有几个敢收留他啊?”
就算他那些小兄弟讲义气,可他们的爹妈可不会答应。
要是得知闻星河的下落,肯定第一时间将闻星河扭送到闻律跟前。不说邀功领赏,好歹也要撇清关系,这小少爷离家出走他们与无关。
生怕闻律误会迁怒他们。
沈俏一点就通,没纠结这个,关心道:“他还好吧?”
那天闻律跟闻星河争执的动静不小,少年又是一声不吭宁可爬墙也要溜掉。这事对他的冲击力太大,沈俏担心他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不该做的事。
“估计不太好。”江宇拧着眉心,将闻星河的事大致给沈俏说了一遍:“不过这是他们闻家的事,你别掺和进去。”
江宇也有些奇怪,闻星河那臭小子会来投奔自己,不过闻星河虽然冲动叛逆,却不是真的蠢。打这样的主意,一来是知道自己不会怕闻律的报复,将他扭送回去。
二来也是因为江宇跟闻律沈俏之间的牵扯,他在江宇这,两人也能放心,不会强行将他带回来。
不像是冲动下的决定,反倒是像细细盘算打量过的。
见沈俏不吭声,江宇又将到口边的话咽下,话锋一转说道:“我的小侄女儿在哪啊?说来我也还没见过,让我看看呗。”他一脸兴致勃勃的期待,巴巴的看着沈俏。
沈俏说:“在楼上。”
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两人之间的关系,江宇要见见自己的女儿,沈俏也没多少理由阻拦,就领着江宇上楼。
未足月的婴儿小小的一个,软的跟团棉花似的,看的江宇心都软乎了。
江宇个没抱过小孩的大老爷们儿,这会笨手笨脚的抱着小丫头,竟也有几分像模像样。
“还真可爱啊。”江宇手指轻抚着小丫头的脸蛋,越看越喜欢,啧啧说道:“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幸好没打掉,不然多可惜啊。”
不经意的一句话落在耳畔里,沈俏粉唇一瞬抿紧。
察觉到沈俏的情绪变化,江宇一怔,忙说:“咳咳,小朋友,你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我……”
“跟你没关系。”沈俏淡道了一句,让江宇更为不解。
跟他没关系?那是怎么回事?
沈俏摇摇头没解释,江宇蹙眉盯着沈俏一会,抱着小家伙在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小朋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两条长腿随意摆放着,江宇大大咧咧的靠着沙发背,勾唇说:“咱俩这关系,你总不至于跟我也要客气,遮遮掩掩吧?”
说话间,江宇一脸的无辜委屈。
生怕沈俏有事不肯告诉他。
当不了夫妻,当个朋友,其实也是可以的吧?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却并未说出口。
沈俏粉拳紧紧握着,好半响,她缓声吐字:“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病了。”
江宇啊了一声,满目不解的模样,好似并不能理解沈俏的意思。
沈俏闭了闭眼睛才看向被江宇抱在怀里,极其安静的小家伙:“明明是我怀胎九月多生下的女儿,我却总觉得,我跟她不亲近……江宇,你说我是不是心理出问题了?”
四目相对,空气一瞬的凝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看出沈俏不是在开玩笑,江宇敛了笑意,神色也跟着愈发的凝肃,紧皱着眉注视着沈俏一会,视线又不由自主的看向怀里的小家伙。
沈俏不提,江宇只顾着高兴,也没仔细留意。
这一看,江宇也发现了不太对劲。
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竟是没一处像闻律或者沈俏……
虽说刚出生的孩子,看不出什么。但大抵多少都会有点相像……
江宇在心理想着,很快又否定掉。
这种事,也是说不定的。
“小朋友,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江宇皱眉,直接问沈俏:“闻律呢?”
这段时间里,闻律早出晚归,沈俏也心疼他,不想让闻律太过劳累,让他再为自己担心,就没跟他说过这些。
沈俏也没几个能说心里话的朋友,曾经让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江宇,倒是成了其中之一。
在他的追问下,沈俏便将大致跟他说了。
末了,沈俏叹了口气道:“楚楚姐说可以帮我介绍个心理医生看看……不过,现在有不少眼睛在盯着这幢别墅,我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瞒不住,很快就会传到那些人的耳朵里,阿律难免也会知道。”
沈俏双眸注视着小女儿:“我不想让他担心我……而且,我……江宇,你不觉得我这样很有问题吗?元宝明明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身为一个母亲,我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看着神情低落的沈俏,江宇心脏狠狠的一抽,隐隐作痛,本想安慰她,话在口边,竟又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没急着开口,倏然安静下来的卧室,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显得凝固。
沈俏呼了口气,不想再谈及这些,刚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一直盯着小家伙看的江宇,倏然抬头,他眯起的眼眸深邃,意味不明道:“小朋友,会不会,这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女儿?”
不轻不重的声音落在耳畔,沈俏浑身一怔,紧缩的瞳孔满目不解的望着江宇,她张了张口:“你什么意思?”
她秀眉越皱越紧,喃喃自语般道:“元宝怎么会不是我女儿?”
像是在问江宇,又更像是在问她自己。
她分娩的时候,闻律就在外面守着……
就算要掉包,也……
“我也是猜测。”江宇道:“万事都没有绝对,何况,这小丫头确实不像你或者闻律。”
换做别人,江宇未必敢说这样的话,怕挨揍。
但跟沈俏,他倒没有这个忌讳。
跟两人的关系无关,性格使然。沈俏的性格温柔,良好的教养,让她比常人更多了几分包容和大度,即便是让她不悦的话,也能冷静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