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黄剑波走近,温纯就说:“剑波,今天我和你来实地考察,就是为了给市里提报告走的程序,用肉眼这么看一看,肯定看不出什么名堂,你对建设过程比较了解,我们应该从哪些方面入手呢?”黄剑波听了,立即提高了警惕:你刚才说要调我去重点办当技术处长,原来是为了走程序埋的伏笔哼,既然你跟我来虚的,那我别怪我黄剑波不给你留面子了想到这,黄剑波领着温纯走到标有数字7的桥墩前,先是指着头顶上的桥面说:“温局,你看见没有,这块桥面板的接缝是不是比别的地方大很多?”温纯抬头一看,果真如此,从下面往上面看,能看见偶尔路过的车轮和天空,还不断有灰尘碎石从接缝处掉下来温纯问:“剑波,这是怎么回事?”黄剑波斜了温纯一眼,说:“温局,你也是学建筑工程出身,还用的着问我吗?”这句话是黄剑波早就想好了的,你给我做圈套,我还怕得罪你吗?温纯并没有太在意黄剑波语气中的冒犯,而是试探着问:“会不会是桥上承载量太大造成了伸缩缝错位过大了?”“哼”黄剑波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笑,他沉吟了一下,又说:“这是表面上很容易得出的结论,当然,也是很多人需要的说法”温纯暗暗一笑,有门,还得继续使用激将法“那照你的意思是,还可以有别的说法?”温纯假装有点气恼地问黄剑波伸手指着桥墩,说:“难道就不可能是它沉降了?”“不会?”温纯很夸张地惊叫起来“地质勘探资料不出错,桥墩是沉降不了的”这下黄剑波有点着急了,他质问道:“你还是不是学建筑工程的?你难道就不知道,桥墩本身也是受力结构吗?”温纯瞪着眼睛看着面红耳赤的黄剑波黄剑波还在生气,就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师,面对着一个不开窍的学生,他用力拍着桥墩,大声说:“它扛不住了,你懂吗?”“哦,你的意思是,这个桥墩施工质量有问题,是吗?”温纯不紧不慢地问道黄剑波没好气地正要开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换了一副无奈的口气说:“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啊”“哈哈,”温纯笑了起来,说:“剑波,无论是什么原因,九里湖大桥要整体拆除,这一点你同意吗?”黄剑波闷声闷气地说:“拆,赶紧拆,我担心再拖下去,没准哪天要出大事的”温纯不以为意地说:“剑波,不就是堵一点吗,能出多大事呢?”温纯的这个态度又激怒了黄剑波,他愤愤然大声说:“能出多大事?桥毁人亡!你懂吗,我的温局长!”“剑波,既然这么严重,那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哪”温纯严肃了起来黄剑波没好气地说:“管,怎么没人管呢,很多人不都在管吗?你这不是也在管吗?”“剑波,你这是什么意思?”“哼,我没什么意思,拆,拆,拆了就一了百了了”说完这句话,黄剑波挨着桥墩蹲下来,闷头抽烟温纯也蹲了下来,他从黄剑波手里抢过烟来,抽了一口,马上又还给了他,声音低沉地说:“剑波,像7号这样的桥墩还有几个?”黄剑波没说话,继续闷头抽烟温纯站了起来,抬头望了望桥上的车水马龙,缓缓地说:“你我作为专业技术人员和领导干部,对事故隐患视而不见,一旦车毁人亡,我们同样也是罪人”黄剑波把剩下的半截烟头扔了,用脚碾碎,站了起来,说:“温局,你没来之前,范局长组织过几次专家论证,九里湖大桥整体拆除方案已经定了,就等着签署意见往上报了我听说,是你拖着不肯签字,才拖了下来的,是这么回事吗?”温纯点点头,说:“是的,拆除是大势所趋,但是我还是想要搞清楚要拆除的真正原因”黄剑波苦笑了一下,说:“拥堵不就是最好的原因吗?再说了,桥拆了就什么都没了,有必要搞那么清楚吗?”温纯郑重其事地说:“做人要讲良心,讲责任”黄剑波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温纯,一言不发两人默默地往前走,黄剑波又在23号、31号等桥墩前停留了一会儿,指着桥墩和桥面上的一些细微的缝隙让温纯看,但他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温纯心里明白,这些都是黄剑波怀疑可能存在质量问题的桥墩,但是他手上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以一个技术人员的严谨,他是不会轻易下结论的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表明他的态度,这已经是黄剑波对温纯非常大的信任了绕过一道坎坷的道路,就快要接近另一侧的桥头了远远看见前面桥头上黑压压站着一群人,还没等温纯和黄剑波两人爬上去,人群里就叽叽喳喳地响起一阵吵嚷声其中有袁大超等人的大嗓门,也有唐婉怡脆脆的女声黄剑波叹了口气,冷冷地说:“唉,又是村民们在讨要工钱了”看来,路桥公司欠九里湖乡村民工钱的事,城建局的人也是知道的温纯不解地问:“剑波,九里湖大桥的概预算资料我还没看到过,但我听说应该是有利润空间的,路桥公司的资金不至于紧张到要拖欠村民们几个工钱的地步”黄剑波愤愤地说:“温局,你刚才讲过,做人要讲良心,讲责任,这人要黑了良心,不负责任,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虽然黄剑波没有正面回答温纯的问题,但是,温纯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九里湖大桥的概预算对施工单位是合理的,路桥公司的资金紧张是他们“黑了良心”造成的见两人走近了,袁大超带头走出人群,像见了亲人一般握着温纯的手,哽咽着说:“温干部,你可要替我们大家伙儿做主啊”站在一旁的唐婉怡和黄剑波都愣住了:村民们是怎么认识温局长的呢?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