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美蕖有些讶然的拿着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看着眼前这个衣着简单但是却不朴素的男子,对方表情很平静,只是把纸条交给自己,然后说了话之后,就点点头离开了。“姐,这是谁?谁的电话?”廖美芙眼睛一直跟着那个离开的男子,表情却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自己姐姐的私生活她很清楚,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牵扯上关系,再一看姐姐的神情,好像又不是那种关系,这更让廖美芙内心的好奇心发酵起来。廖美蕖摇摇头,这个电话号码她印象很深,只是看一眼,她就能想得起来,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了,但是这个电话号码却一直牢牢记在脑海中。“姐,不会吧?一个不认识的老男人会把电话留给你,什么意思啊?耍流氓,还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廖美芙眼睛一直盯着已经离开的史德生,史德生转过一个拐角,就消失不见。“没啥。”廖美蕖脸色复杂,随手把纸条撕掉,不用这个纸条,她也记得住这个号码。“咦,你怎么把它撕了?”廖美芙也没太在意,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有时候碰见,总会有人来纠缠搭讪,留电话号码,只不过今天这个有点儿特别,直接就在大街上就留下电话了,还一声不吭的就走掉了。廖美蕖摇摇头,却没有吱声。陆为民从宋州回丰州担任行署专员她也是偶然间得知的,在最无助的时候,她也曾想过是不是打一个电话请他帮忙,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这样作,而宁肯选择去强作笑颜和花钱去请那个段姓处长帮忙。只不过没想到姓段的却不是个东西,还想要人财两得,这让廖美蕖无法接受,虽然她很想留在丰州,很想在丰州有一个安稳平静的工作,能够让母亲也能离开双峰那个环境,寻找一个再无人白眼的空间重新开始生活。谁知道这个电话号码却又这样闯入自己的生活中,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廖美蕖不知道这个电话号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对于她来说,这却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机会,不为其他,也要为自己姐妹和母亲考虑。……“你们就这么被人给拒之门外一年时间?”陆为民捧着咖啡杯,沉声问道。“还能怎么样?省里的文件拿到地区来,就可以做无数个解释,省里的文件只是粗框架的,具体操作层面还是在地区,也就是现在的市里,一句地区财政困难,编制缺编,就可以让人绝望,而且文件上那一句‘原则上’也让下边操作的人可以‘灵活’处理,……”廖美蕖明媚柔和的目光变得有些飘忽,“谁也没想到回来找个工作也这么难。”陆为民摇摇头,这是行政机关的通病,丰州本来就是农业地区,工商业经济不发达,创业氛围薄弱,有点儿本事的人都削尖脑袋一门心思想要进政府机关求个安稳,造成大量人员涌入行政部门,而编制的奇缺在各地都是常例,不少都是先进人干着,然后再等编制来了慢慢补上,只不过这种你要先进来干着,就不那么简单,要么就真是单位上需要的业务人才,要么就是背后有背景人脉的猛人,像廖美蕖姐妹俩显然不在其中。虽说有省里政策,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下边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来推诿拖延,要么就是把你推到县里,要么就是想法设法把你往那些自负盈亏的事业单位里挤,这种情况不少见,若是你没有关系,就是拖上你两三年不给你落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廖美蕖廖美芙两姊妹显然就属于此列,恐怕她们一到地区人事局去报到,人家就把她们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知道两姊妹就是纯粹占了一个在省体育局的政策,但是省体育局本来就是冷门单位,虽然文件是和省人事厅联合发的,但是在执行力上就没有硬性了,而且本身就留了一些可供操作的余地,所以就算是把你给拖下来,也一样可以找出各种理由来解释。对于这种情况,陆为民也知道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哪怕自己是市长。解决廖美蕖两姊妹的问题很简单,但是要解决人事部门内部的这种恶习陋俗却是难比登天,这是一个体制机制的问题,不是一己之力就能轻易办到的。像这种事情,对于廖氏姐妹来说的确不好办,你去找谁?说到人事局那边,人家也说得过去,就算是上级领导,也一样要维护自身单位的利益名声,所以只要不是极度过分的情况,都会维护自家,当然要处理解决一样可以有变通之法。市人事局局长张菊平陆为民印象很普通,但是他知道一点,张菊平原来是地区纪委副书记,前任组织部副部长兼人事局长出了问题,被纪委拿下,后来纪委副书记张菊平就过来担任组织部副部长兼人事局局长,发生这个事情的时候是黄文旭刚到丰州的时候,所以他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什么发言权,但是据他所知张菊平和黄文旭关系很普通,拿黄文旭的话来说,张菊平是个很孤傲固执的角色,把人事局当成了他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对地委组织部的很多工作安排也是阳奉阴违,黄文旭对此也很是不满。但是不满归不满,张菊平是纪委副书记出身,资历颇深,之前还曾经担任过地委政法委办公室主任,周培军到纪委担任书记后,张菊平就到纪委副书记,与纪委书记周培军关系极其密切,孙震在离开丰州之前,周培军借地委组织部出问题,黄文旭初到丰州立足未稳,煞费苦心疏通好孙震关系,把张菊平安排到组织部担任副部长兼人事局长,有周培军的鼎力支持,加上张菊平在纪委、政法系统的人脉,黄文旭一时间还真不好怎么张菊平。好在张菊平虽然又臭又硬,但是在却也非毫无头脑之人,分得清楚轻重,黄文旭亲自督促的工作,交办的事情,他也不会不办,所以在黄文旭的底蕴尚未完全厚实的情况下,黄文旭倒也不想去撕破脸。周培军在孙震离开之际也一度去谋求过想要以副书记身份兼任纪委书记,这在他的前任萧明瞻有过先例,但是这一次他却未能得逞,这对周培军的打击也不小,不过作为目前丰州地委(市委)资历最深的常委,周培军确实有理由把手脚伸得很长,当然这得有一个度,陆为民觉得无论是张天豪还是祁战歌,只怕都未必愿意看到周培军这样恣意妄为,这相当于是侵蚀了张天豪和祁战歌的权力范围。“小廖,你说那个姓段的处长找你们索要了5000块钱?”陆为民若有所思。“其实也不算是索要,他只是暗示我们要解决我们两姊妹的编制问题,他一个人办不了,肯定需要疏通一些关系,需要吃吃饭喝喝茶打打牌这一类的,我和美芙也知道这免不了,所以就凑了5000块钱给他。”廖美蕖脸有些微微发红,显然也是对这种事情有点儿不好意思。“看样子这个姓段的似乎对这种事情很熟练,很有心得体会?”陆为民语气变得轻佻了一些。“我不知道。”廖美蕖有些不高兴,“那种情况下,我想我们别无选择。”“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人事局这帮人就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陆为民语气转淡,虽然是一个质疑口吻,但是实际上他是绝对相信人事局里边有些人是敢做这种事情的,上一任的局长出事儿也就是因为拿了钱不办事儿,或者说没有帮人办成事儿,结果被人给揭了出来,弄得身陷囹圄,而现在人事局这帮人里边更狡猾,一是拿钱不落痕迹,二是尽可能拿钱办事儿,这样可以避免绝大部分风险。“你是站的位置不一样,哪里知晓这下边事情的阴暗?”廖美蕖没好气的道:“你问这些想要干什么?”“没什么,我想每年想你们这种遭遇不公正的情形会有多少。”陆为民摇摇头,他当然不会去和廖美芙说这些事情,但是人事局的确需要好生整饬一下了,即便是没有这个契机,黄文旭也和自己说过人事部门存在的一些风气不正现象,准备要对人事局有所动作,现在正好,力度也会更大,当然,这其中要做的准备工作就需要更充分了。“小廖,这件事情我会帮你过问,马上是春节了,我想过了春节会有一个结果。”陆为民笑了笑,“不必太担心。”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