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第8章。………………………………………………………赵大雷将病假条交给了项波,一脸颓废地道:“项厂长,我肚子里长了瘤子,估计是恶性瘤子,我得到上海去检查。”项波虽然是新任的厂长,可是他一直没有离开过绢纺厂,看着病假条子,道:“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我平时对你也不薄,现在请假就是摞挑子,给我出难题。”赵大雷无所谓地道:“命都没了,谁还有心思去争权夺利,我这是去保命,不是摞挑子,而且厂里工程师不少,懂技术的比比皆是,我的技术又算得了什么。”项波脸色极为难看,他在党委书记之时,还经常与赵大雷开玩笑,两人关系看起来还不错,不料他居然在新生产线正在调试的关键环节,突然间要去看病,道:“大雷,你是总工,离工了你,新的生产线能否生产还是未知数,在开机的那天,侯市长要亲自参加。”“我现在管不了这么多,还是保命要紧。”赵大雷任凭项波如何挽留,执意要到上海去看病。赵大雷离开以后,项波摔了杯子,公关部长兰沁正好从门口经过,进门以后,将杯子碎片打扫干净,道:“项厂长,你可不能生气,全厂干部职工都看着你。”项波气得将领带都松开了,道:“你去把杨柏叫过来。”在他心目中。前总工的杨柏是的技术非常出色,是唯一不逊色于赵大雷的技术人员,这一次新生产线的调试。他绝对不能允许失败。“杨柏已经待岗了,平时没有在厂里。”“那你给他打电放,让他马上到我办公室来。”杨柏此时正开着车在南部新区闲逛,接到电话以后,道:“我在外面,要回厂里,得下午了。下午上班时间,我到项厂长办公室。”打完电话。他干脆将电话关掉,将车开到了脱尘温泉,躲在贵宾小间里,点了酒和水果。慢慢享受着温泉。项波接任绢纺厂以后,原来熟悉的工厂突然变得如此陌生,首先是出口印度的大客户将意向性的三百万美元订单撤消,这原本是拿到出口许可证以后最大的一笔订单,也是厂里为了打开东南亚市场的第一笔订单。出口失败的消息迅速传到了市里,这让项波的能力受到了极大的质疑,厂里职工同时也议论纷纷,整个厂区充满了不安的气氛。两点,杨柏准时来到了项波的办公室。“杨工。你当时怎么突然下岗,将总工位置交给了赵大雷,他的技术水平明显不如你。”杨柏愤愤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当权者的法宝。”项波用很欣赏的眼光看着杨柏,道:“你想不想重新当总工,现在有一个机会,我信不过赵大雷,请你出面来主持新生产线的最后调试工作。”杨柏面露兴奋之色。随后又有些暗然,道:“这条生产线从采购到安装我一直没有参加。听说正式运行的时间订在三月二十八日,我担心完不成任务。”由于赵大雷突然请了病假,项波为了新生产线的调试,极力笼络着前总工杨柏,道:“等到新的生产线正式运行,我推荐你来当总工。”市委书记朱民生得知三百万美元的订单被取消,心情极端不悦,给侯卫东打了电话:“侯市长,你是怎么搞的,三百万美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绢纺厂的工资、意味着机器运转,你到厂里去过没有,是如何指导生产的,新厂长项波上任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心里有数吗?”侯卫东本来就不赞成换厂长,被朱民生批评一顿,肚子里全是窝囊气,等到朱民生话音落下,才道:“绢纺厂才拿到进出口专营证,也正在学习如何与国外做生意,这一次订单被取消了,是一个教训。”朱民生冷冷地说了一句:“又是交学费,沙州再交几次学费,会被老百姓指着脊梁骨的。”侯卫东沉默了半秒,道:“我会让职能部门将绢纺厂盯紧一些。”在市委书记怒火正盛之时,顶撞是极为不理智的行为。尽管朱民生不理智,可是因为他是上级,所以就天然地具有了合理性。尽管侯卫东在此事上并没有错误,可是因为他是下级,所以就天然地应该理智,否则就是不成熟。朱民生发了一通火,态度稍好一些,道:“绢纺厂新生产线花了一千五百万,正在调试,新生产线一定不要出问题。”挂了电话,侯卫东很是愤懑,自嘲道:“当初我就不同意换人,现在项波当了厂长,出了事,责任反而打在了我这个分管领导屁股之上,真是命苦不能怪政府。”自我发了一会牢骚,侯卫东还是直接给项波打了电话:“项厂长,新的生产线什么时候投入使用,必须要万无一失。”此时项波刚刚同杨柏谈了话,心里稍稍有底气,道:“侯市长,我给你汇报一件事,总工赵大勇请假到上海看病,新生产线正在调试的关键时刻,必须要有人能把关,我准备让前总工来主持新生产线的最后调试工作。”侯卫东已经是眉头紧锁,道:“原则上我同意,你是新厂长,要迅速转变角色,将厂里的事情抓紧管好,尽快出效益,这样你才能有威信,市委市政府才能放心。”项波接手了一个完整的绢纺厂,可是坐在了厂长位置上,却发现绢纺厂处处充满了暗沟,让他步步惊心,却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他相信,熬过了严冬,夏天就会让生活热火起来。侯卫东也感受到了项波的难受。他心里也是千愁百结,如果按照他的意愿,将对现在市属企业进行全面的公司化改制,可是他是副职,其意愿无法上升为政策,心中焦灼以后,他在心里骂了粗话。“老子以后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坚决不当副职。”下班之时。侯卫国打来电话,道:“今天你侄儿满三个月,过来喝酒。”侯卫东道:“你今天有空回家?”侯卫国笑道:“坏人是永远抓不完的,我也得有自己的家庭生活。”刚出办公室。就遇到了前秘书长蒙厚石,蒙厚石从秘书长职务上退下来以后,就坚决不肯坐单位的配车,而是跟着年轻小辈坐着单位的交通车,因此,侯卫东招呼道:“秘书长,我们一起回去。”“侯市长先走,我得出去给小家伙买点礼物,总不能空手去喝酒吧。”今天晚上是侯卫国儿子满百天。请了一些内亲去喝酒,侯卫东和蒙厚石都在邀请之列。侯卫东笑道:“我就打空手去了,这些事都是小佳在操办。”回到了新月楼。侯卫东在屋里坐了一会,这才朝大哥家里走去,在门洞,又遇到了蒙厚石。“蒙叔,买了什么。”蒙厚石与省长朱建国是老朋友,因此在家里他就称呼为蒙叔。在单位就称呼为秘书长。蒙厚石笑得挺憨厚,道:“我买了一把枪。不知他是否喜欢。”他将木枪拿了出来,连侯卫东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是一把属于八十年代的木枪,看枪的造型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当年,小伙伴中谁有这样一把步枪,大家都会流口水,我可是做梦都想有一把木头枪。”进了门,侯卫东陪着蒙厚石坐在了客厅里,蒙厚石道:“卫东,项波当了厂长,绢纺厂难办了。”侯卫东叹息一声:“今天为了绢纺厂的事情,还挨了一顿批,蒙叔,你有什么高见?”蒙厚石脸上黑色素沉淀,加上有皱纹,就充满了沧桑感,他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全市和绢纺厂同等规模的劳动密集型企业有六个,各有各的困难和问题,如今市里没有一个明确的战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终究不是办法。”“我在国有企业工作过,对里面的情况很熟悉,小打小闹解决不了问题,必须转变体制。”“蒙叔,我一直在研究改制的大题目,这一篇大文章不是一个副市长所能启动的,必须要有相应的保障措施,否则会引起大冲突。”蒙厚石喝了一口茶,道:“我退居二线以后,给自己订了规矩,一定要少开口,可是在办公室,耳中听到这些事情,又觉得憋在心中难受。”“蒙叔,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中央高层的理念很明确,就是要掌握关系国际民生的重要企业,对于绢纺厂、胶片、发夹这些行业,都要统统向世界开放,一句话,国资要逐步退出这些服务性的领域。你是年轻的副厅级干部,前途远大,一定要认准大趋势,顺应大均势,这才能有往上走的潜力,省委省政府也正在考虑全省国有企业的突破性改革,正在寻找着试点的地区。”蒙厚石看了许多领导的兴衰成败,就隐晦地指点侯卫东,但是他只准备点到为止,其余的事情就看侯卫东的悟性和造化。“蒙叔,我毕竟是副市长,有些难度。”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