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话引起了两个女人的强烈反映,她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你是说,是我们上当的人不好?”李建国激动起来,声音越说越响:“社会上,一些旧骗局屡屡得逞,新骗术层出不穷。特别是网络骗局,花样翻新之快,简直让人都来不及眨眼睛。骗子也越来越多,哪里好骗,他们就往哪里钻,这是为什么呢?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上当受骗者自己,真的。”郭小茹制止他说:“你不要瞎说,好不好?”李建国反而更加起劲,仿佛人来风似地说:“怎么不是呢?我们每一次上大当,就等于是在给骗子颁大奖;而每一次受小骗,又等于是在给骗子捐小钱。真的,让骗子轻易得逞,就是对骗子最好的奖励啊!”沈教授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郭小茹装作亲昵的样子,有他肩上拍了拍说:“你别班门弄斧了,她是教授,难道还不如你思想深刻?”李建国搔搔头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怎么能跟教授比?我,只是最近看了一些防骗网站上的资料和有关文章,才知道了许多原来不知道的东西,真的。如果说,某种社会原因,是骗子得以产生的土壤,那么,我们受骗者则是骗子生存的温床。“也就是说,骗子之所以屡屡得逞,不断产生,是因为他们的行骗成本太低了,有时甚至一分钱也不化,只要动动脑筋,张张嘴巴,就能将别人手中的钱财骗进自己的口袋,甚至还能轻易将女人骗上床。用一些骗子的话说,她们实在是太好骗了!所以,不骗她们,他们的心里痒得难受。”沈教授若有所思地说:“说得有道理,真的有道理。我们,是应该好好反思反思了。为什么桂新华,只凭一张嘴巴,凭一个身子,就让这么多女人上当受骗呢?”李建国见自己的话得到了沈教授的肯定,更加得意起来:“我们的许多上当受骗者,有的还学历不浅,智商不低,身价不菲。你们不要见怪,我不是说你们。有的还是学者,经理,官员,艺人,记者,白领……但不管是谁,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太轻信人,缺乏防骗意识。”郭小茹不高兴地瞪着他:“唷,想不到你还这么会讲啊。我叫你来,作演讲的?真是。”沈教授说:“郭小茹,你让他说嘛。你男朋友,很有思想,也说得很有水平。”郭小茹脸红了。李建国则开心得满面春风:“我自己也是。真的,沈教授,不瞒你说,我也是科班出身,头脑应该说还是很好使的,不算是一个傻瓜,却也上过好多次当,给骗子颁发了奖金。在征婚中,我也上过女人的当,被骗了几千元钱。我还在网上被骗了两次,说是我中奖了,让我先汇手续费,前后总共被骗了五千多元钱。悔得我,真想刮自己的耳光。可过了一段时间,我却又不知不觉地上当了。有时甚至还是在将信将疑中被骗,也就是在自己半清醒的状态下,把钱白白送进了骗子的口袋。”“是啊。”沈教授赞同地说,“这一点,我也深有体会,譬如,这个桂新华,我明明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却真是在自己半清醒的状态下,把身子和金钱交给了他。”郭小茹不认识似地打量着李建国,忽然给他飞了一个媚眼:“看不出。”这一眼,让李建国更加精神振奋,手舞足蹈起来:“所以说,除了可恨的骗子,不断翻新骗术,让人防不胜防外,主要原因还在于我们自己。骗子没有到我们的手中来抢钱,也没有把人强行拉上床,对吧?那我们为什么要把钱财和身子,乖乖地送给他们呢?“还不是我们自己不好吗?那我们的这种心态,有什么共同的特征?能不能进行心理咨询和医治呢?能,完全能。我认为,防骗不如防己,反骗不如醒己。”“说得太好了。”沈教授猛地坐直身子,对郭小茹说,“你男朋友,简直是个防骗方面的专家,研究得非常深刻。你借钱给桂新华的时候,怎么不问一问他呢?”郭小茹的脸胀得像个西红柿:“那时,我没有认识他呢。”沈教授站起来说:“你们来看看,这些都是桂新华的东西。”说着领他们到卧室门口,指着床头柜上几件男人的内衣内裤说,“这些衣服,我都帮他洗好了,叠得整整齐齐,一直在等他回来换呢。我待他多好,他却这样对我。所以,李建国说得对,都是我们自己太贱,太糊涂,才让他轻易得逞的。还有,你看,这是他为了取悦于我,不,应该说是为了征服我,偷偷买的壮阳药。”郭小茹看着这些东西,心里说不出的羞愧和难过。李建国说:“沈教授,那我们去他以前租过的地方问一问,看他是不是在上海出现过。”“好,正好中饭就在街上吃,我也懒得烧了。今天,你们到上海来,就由我做东。下次,我去江北,你们做东,好不好?”说着领他们走出去,打的往朱昨明以前开过服装店的街道赶去。这是一条并不怎么热闹的小街,服饰店倒是不少。街道两旁绿树成荫,店面鳞次栉比。一些女人在一个个服饰店里走进走出,仰着看着。“喏,这个门面,原来就是桂新华开的。”沈教授指着一个叫“开开服饰店”的门面说,“以前就叫新华时装店,现在早已易主了。”郭小茹细致察看着这个只有一开间门面的小小服饰店,想像着桂新华在这里经营时的情景,心里不禁生出些许惆怅和感慨:真是物逝人非啊!这个人,为什么就不好好在这里经营下去,而要到处流窜骗人呢?李建国走进去,对里面那个老板模样的中年女人说:“打扰问一下,以前这个店,是不是一个叫桂新华的男人开的。”女老板摇摇头说:“不知道。”“那你,认识他吗?”“不认识。”他再去旁边的店问,也是一问三不知。沈教授就带他们到桂新华曾经租住过的小区,敲开了那户人家的门。一个六十岁左右的阿姨出现在门框里。“请问阿姨,以前租在这里的桂新华,最近来过这里吗?”沈教授用上海话问。老妇人说:“他早已搬走了,搬走后,就从来没有来过。他,出什么事了?”他们谢过阿姨出来,就走到街上,找了个饭店吃饭。李建国今天不仅在郭小茹面前大显自己的水平,还表现得非常慷慨:“沈教授,今天,我来埋单,你点菜。”沈教授推不过他,只得连声夸他好。吃完饭,沈教授又带他们到几个认识桂新华的人那里,打听桂新华的近况,也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他们就商量着去火车站买票,决定晚上就去苏北。沈教授说:“我的票,我自己买。”李建国看了郭小茹一眼,郭小茹让他给她一起买。他就买了三张到徐州的票。然后回沈教授的家休息。沈教授买了些菜,烧了招待他们。吃完晚饭,他们提前一个多小时,打的往火车站赶去。晚上的上海火车站灯火辉煌,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检票上车后,郭小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心里有些担忧,也有些复杂。男人也都是有虚荣心的。桂新华有了车,极有可能会开回老家去炫耀。所以这次去,也许能撞上他。可她又害怕在李建国面前暴露与桂新华的情事,所以心里很矛盾。桂新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她有点兴奋,也有些紧张,怕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上海到徐州不远,慢车也只有八九个小时。为了节省开销,她没让李建国买卧铺。也算好了时间,晚上十一点钟开车,到徐州正好是天亮,这样就用不着住宿了。沈教授坐在他们对面,她与李建国紧挨着坐在一起。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没有产生男女之间的那种电流感应。尽管有时也能与他深情地对视一眼,心里却一直没有来电。真的。这一路上,李建国抢来抢去为她买票,还不时地给她献殷勤,追得很紧。可她却总是定不下心来,觉得自己要找的人,好像不是他这样的人。这两天,她除了对他的出手大方和在沈教授家的救驾行为表示感激外,还没有找到与桂新华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列车终于起动,徐徐开出了上海站。随着列车的加速,窗外越来越快地扑过来一片片灰朦朦的田野和房屋,和像星星一样闪烁着的万家灯火。李建国有意紧挨着她,兴奋地转着头看来看去。然后定下心来,看着沈教授问:“沈教授,你是教什么的?”沈教授说:“机械制造专业。你是做什么的呢?”李建国说:“软件工程师。”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