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茶室,没有人对石东富说什么,没有要求也没有叮嘱。就像微尘一样,不会受人关注。石东富心里自然不好受,但能够走到如今,心境的历练也不少,不会有任何异状表露。与张长文市长、高兴佳副市长辞别,便连夜回县里,不肯在市里多呆一会。回到县里,石东富也琢磨出味道了,那就是李大为和江宇新科,必定是针对长坪县的矿藏而来的。从之前的高村之变,到紧随而至的涉矿地震,如今算来也快半年。柳河市、长坪县以及有矿五乡镇的人事变动后,局面逐渐稳定下来。那么,这些埋藏在地底的矿,终究会再次被人注视。利益就那么多,谁先下手,肯定可抢到最大的一块。江宇新科会是第一个人吧?石东富也知道这个集团的能量,不仅是李大为那晚说的话,他回到县里后立即查了江宇新科的网络信息。江宇新科的官网上有他们集团的基本材料,而其他信息条目所显示的,江宇新科实力更强大。江宇新科是江上省企业前三的存在,上千亿资产,背后的李家同样是江上省的大家族,根深蒂固。李家的人脉资源几乎涵盖江上省各个领域,石东富估计,只要江宇新科对长坪县的矿藏有染指之意,柳河市这边几乎就没有丝毫抗力。回来几天,石东富都无法宁神,恍恍惚惚的。满脑子都是江宇新科和那晚上的场景,之前,江宇新科难道没有对这里的矿藏出手?长坪县的矿价值不算高,量也不大,或许是这样的因素,江宇新科之前看不上眼?还是之前是另一个势力先把控了这里的矿?石东富对长坪县之前的状况不熟悉,很多东西都隐藏在背后,随着当初的地震动荡,这些信息都隐没了。这些东西,长坪县的一些人或许知道内情,但石东富却没法去问。田洪君在工作上非常配合他,但打听这种事情就不一样了,彼此配合工作有好几个月,但要说田洪君这个正府办主任就是他的人,石东富没有把握。而之前,他甚至都没有培养心腹的想法,觉得到长坪县来,只要做好自己工作,其他的总要等一两年在慢慢考虑。这样的心态下,工作上确实认同了田洪君的能力,可作为心腹,真不好说。几次想开口问田洪君这个震荡之后被启用的人,或许他是熟悉之前的那些东西。石东富每一次话到嘴边都忍住了,觉得总要等等再看。心里也明白,即使自己弄清楚背后的众多关系,那又怎么样?江宇新科和李家该插手长坪县的矿藏,这边是没法抵挡的。吃过晚饭,想静一静的石东富,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号陌生,座机的号,省城那边打来的,不知是不是推销东西的人。石东富稍犹豫还是接听了,作为县长,他的号码也是经过一定筛查手段进行适度保护的,不会让骗子号码干扰到领导的工作和休息。接听了,说,“您好,请问……”“小石,你好。”对方是一个老年人的声音,“你听出我的声音?”石东富一开始并没猜到会是谁,但对方这样问了,他一下子想到对方是谁。孙老,省城那位孙老。当初在省城学习的时候,偶然遇上,之后,聊得来,与孙老倒是有几次往来,但不算密切。这次能够到长坪县来担任县长职位,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孙老拉了一手,出了点力。至于那点影响力到底有多大,石东富也拿不准,但他情愿是孙老权利而为,自己才能够上这一步的。如此,自己在省城才有一个跟脚,上回到省里,石东富说要去拜访孙老的,但当时孙老已经出国,电话里孙老对自己还是很有期待的,也留下言语说下一次拜访的事。“孙老您好。”石东富很恭敬地说。“孙老,之前听过您的教诲,怎么可能忘记?您的教诲,让我受益很深,会记住一辈子的。做人做事,都会以您老为准则。”这番话说出来,石东富也觉得难受,不过,对这种老革命又只能这样说才行。他们爱听,自己也不过是表达尊老,不算出格。何况,孙老之前确实帮自己,说几句话,又有什么关系?石东富心里虽有自己的准则,也懂得很多时候都要变通才行。“小石客气。”孙老笑呵呵的,显然很高兴。随即说,“小石,到长坪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都习惯了吧?”“多谢孙老关爱,您还一直记挂着我啊,非常感谢。孙老,要不是您指点,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进步。过些时间,我到省城还要再向您老当面请教,孙老您可不能藏私,得把这医生的工作经验,都传授传授。”“小石,我一生平淡,两手空空,唯有这一辈子做工作,积累一些浅薄的经验,有时间我们一起坐坐,聊一聊,没什么不可以的。”“那真是太感谢孙老了,谢谢、谢谢。”石东富也想与孙老多一些往来,以后在省城也有一个去处,或许在某些关键时刻,孙老也可能拉自己一把。“小石,人在柳河市那边县里,但视野不能只局限在那边。平时工作之余,要多关心时事,多关心柳河市、江上省的最新变化。”孙老说,“人不是孤立的,是社会人,是一个多元的共同环境。多了解一些方方面面的信息,对工作才把握住主心骨、大方向,是不是?”“孙老句句真言,字字千金啊。”石东富故作感概,对这些说法,各有自己的理解,却未必都是真理。不过,身在官场,有些事确实不能存在个性。“小石啊,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有一家公司叫江科矿业的?”孙老突然这样问,石东富一想,确实第一次听说,“孙老,我是第一次听说这家公司。孙老,有什么吩咐吗?”“小石,不知道也没关系,不知道就多了解一下吗。”孙老依旧笑呵呵地,没表达任何立场一样。“孙老,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石东富也明白,对方不可能直接说什么,但这一番电话,有足说明很多事情。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