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在这泥泞的进库公路上心惊胆战地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甄友伟的车子总算到了葫芦水库的土坝上面,远远地就能看到聂飞站在土坝的另一头,还有其他几个人在他身边,好像在商量着上面,也包括了宁安乡乡长周志怀。甄友伟气得拉开车门就想下去找聂飞理论,可脚还没落地,又赶紧收了回来,这土坝还能走吗?这坝顶已经被大雨连续泡了两个多月了,表面上的泥土已经完全被泡成了稀泥,甄友伟看到别人踩过的脚印,那足足是可以淹没脚背的,自己这么踩下去回到县里那该成什么样子了?“老张,不能把车开过去吗?”甄友伟便又把脚给收回到车里问道,他在局里当领导早就养成了养尊处优的习惯。“甄局,这个恐怕不行,坝顶太债,稍微一打滑,车子要么翻到下游,要么就翻进水库。”司机老张便摇头道,甄友伟便将电话给掏了出来,给聂飞拨了个号码过去。“聂飞同志,你过来一趟!”甄友伟音调里带着怒气,刚才他的车子到的时候聂飞往这边看了一眼,但动都不动一下,很明显是不把自己这个领导放在眼里。“甄局,我这边还跟疏通公司的人在商量事情!”聂飞接起电话便道,心中冷笑了一声,你叫老子过去,老子偏不过去,葫芦水库的进库公路和坝顶泥泞成这样,老子就是要你好好感受一下,人家这里的农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甄友伟被聂飞的话给憋得说不出话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忙音,聂飞居然直接就挂了甄友伟的电话,丝毫面子也没给他留。“简直太混账了!”甄友伟起地真想摔了电话,又看了陈元林一眼。“走,过去!”陈元林本来也是不想下地的,这地哪能走啊,不过看到甄友伟怒气冲冲地都下了车,他也没办法了,赶紧亦步亦趋地跟在甄友伟后面。这两人虽然都是农民出身,但早就脱离农村生活几十年了,在这湿滑的泥地上走路就跟滑冰似的,结果一个没站稳,甄友伟一屁股就被摔倒在了地上,实实在在地来了一个屁蹲,陈元林赶紧上去扶,结果甄友伟刚站起来没站稳,反倒一把就把陈元林也给拉了一把,两人又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那一身黑色的西装被搞得到处都是泥浆。几个疏通公司的人员就哈哈大笑起来,甄友伟听见这笑声就更来气了,这他妈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丢脸啊!他心里就更加憎恨聂飞了,恨不得把这家伙大卸八块,今天丢这么大的人,就是拜聂飞所赐!“甄局!”周志怀就赶紧跑了过来,聂飞可以不给甄友伟面子,可他不行,毕竟都是在体制里混的,就赶紧跑过来将两人给扶起来。“您说这泥地烂的,您过来干啥嘛这是?局里都出了钱,请了人了,聂局也在这里,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做就好了嘛!”甄友伟看了周志怀一眼没有说话,周志怀说的这番话让甄友伟心里更加不爽,麻痹的这本来就是你们宁安乡的事情,这下倒好,明年要是又给堵住了,就该赖到水务局头上来了,所以甄友伟对周志怀的这份热情并不领情,什么话也不说,一步三滑地走了过去。“甄局!陈局!”聂飞见到两人走了过来,只是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几个疏通公司的人拿着一份宁安乡提供的溢洪道走向的图纸在商量着什么,聂飞也在参与其中。甄友伟就往下游看了一眼,在很远的地方,能看到几部造型比较古怪的机器正在运转,好像吸尘器一样将溢洪道内的淤泥吸上来释放到两边的农田里,这边正在吸淤泥,另外就是用水泵在将农田里那关得满满的水给抽到溢洪道里,随着淤泥的清除,这些水也就随着溢洪道往远处流去。“聂飞,你这是怎么搞的?”陈元林就忍不住想要发火,水库是他分管的工作,这家伙现在是赤裸裸地在篡权了啊,麻痹的,你现在连个领导都不是,级别职务都还没恢复过来呢,就硬生生地跑来老子分管的底盘上干活了,这是想干什么啊?老子分管的工作你来管,那岂不是就是在给外人说,老子管理无能嘛?这让其他人怎么看我陈某人?甄友伟就暗中拉扯了一下陈元林的衣角,示意他不要乱讲话,毕竟周志怀还在这里,大家都是平级的干部,在县里开会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溢洪道的问题使得两个单位一直在扯皮,但大家都是采用的斗而不破的策略,没有翻脸。”聂飞同志,你讲讲情况吧!”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甄友伟只能将自己的怒气给憋了下去,他至少还得保持一点自己的形象,这疏通溢洪道明显就是为老百姓办实事,如果自己在这里发火传了出去,那就会对他的官声有影响。“葫芦水库的溢洪道堵塞非常严重,甄局你以前没来看过,在三月份的强降雨天气中,下游已经被水淹得连田埂都看不到了,下面就是一个巨大的湖泊,那三栋房子,就是村民最后不得已连房子都不要了,现在还住在亲戚家避难呢!”聂飞就指了指那三栋房子。孤零零这么矗立着,显得格外的萧条,甄友伟心里就有了一些触动,这不看不知道,光是看这水已经退了不少的情况都是这么一片汪洋,那前段时间水淹起来的时候就更能想象了。“这次我是请的市里的一家专业疏通河流的公司,他们资质过硬,而且设备也好,机械化疏通速度快,就是费用稍微高一点,这两公里的溢洪道一共六万两千块钱。”聂飞就说道,本来开始说的是五万,不过疏通公司的人一到现场就不干了,说这工程量大,结果双方讨价还价确定在了六万二。一听到六万二这个数字,甄友伟脸上的肌肉就抽了抽。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