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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东一点没想到，公安局长对那几个家伙也一筹莫展。欠债还钱，这是天公地义。你小倩借了人家的钱，人家上门找你要，有什么不对？即使人家是黑社会，那也是澳门的黑社会，人家进境后，并没有干什么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的事，你凭什么要教训人家？

那男人说：“你们不要跟我们讲道理，只要还钱，我们就走人，如果，你们不能替她还，我们就要她带我们去找能帮她还钱的人。”

他们要带小倩去地级市，去找张志东。

这时候，李向东不得不为自己着想了。他意识到，张志东定要倒在小倩手里。纸包不住火，赵书记肯定会知道这事，就算现在不知道，迟早会知道。当他知道的时候，定会快刀斩乱麻，推倒张志东。小倩到处索要好处的行迹，李向东不是不知道，赵书记要查起来，不可能查不出证据。

目前，对赵书记来说，这可是一大政绩！如果放一放，赵书记到任一年半载，张志东再出事，他可就要承担一定的领导责任了。他才不会那么傻，把政绩转变成责任。何况，你张志东不是还要跟他争高低吗？

李向东不可能明明看着张志东倒下去，还站在张志东这边。如果只是党政一把手争高低，即使张志东败下阵来，李向东还有可能站在他一边，跟他共患难，但目前，可不是共患难，而是，同归于尽，以国法以党纪所不容。

他对那男人说：“你不能伤害小倩。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保证你回不了澳门。”

那男人说，你放心，我们是求财，不是要人命！

那男人说，她的命不值钱，我们的命值钱！

小倩骂了起来：“李向东，你是个混蛋。你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你能帮我却不帮我，却要让他们去找张志东。”

她说，你这是想要害张志东，想要让赵书记整死张志东。

她说，你还是人吗？你对得起张志东吗？

李向东没有跟她吵，心里想，到底是谁害张志东？是我还是你小倩？你小倩把事做绝了，却一点反悔也没有，还要我李向东不讲国法，不讲党性原则帮你？我李向东如果是私人老板，市财政的钱都是我李向东自己的，我会毫不犹豫地帮你，但是，那些钱是国家的，是老百姓的，我没有权利擅自动用那些钱。

他看着那几个人把小倩拉上车，虽然，小倩还是一路的骂，但他看见，那戴近视眼镜的男人却是一路地劝，叫小倩别张扬，说你这么张扬，搞得周围的人都知道了，反而对你自己不好，对你的男人不好。

终于，看着那辆车离开市委大院了，李向东心里却越反地沉重。他回头见公安局长还站在身后，便说，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公安局长点点头。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人问的话……我说的是，如果组织上了解这事，你最好说实话。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尽量降低这事的负面影响。

有一刻，李向东问自己，是不是应该向地级市委汇报这事？

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李向东不向地级市委汇报，就是一种渎职。然而，能汇报吗？如果汇报，你李向东还是人吗？你李向东本能帮小倩，本可能可以把这事控制在市县范围，你却没有控制，而是让它向地级市蔓延，这已经很让人觉得你李向东不够哥们义气了，再向地级市委汇报，以后，还有脸面见人吗？

这会儿，李向东在一种党性原则和哥们义气之间挣扎，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坚持党性原则，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无情无义。他打电话给黄，叫他到他办公室来，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问他到底应该怎么选择？

黄早就知道小倩带了几个貌似黑社会的人来他办公室，但见李向东没打电话叫他，便也没有过来。听李向东如此这般说了小倩的事，就说：“张志东是气数已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