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的人问:“谈谈你的经济情况吧?你个人财产有多少?”
李向东说:“我也说不准。”
审讯的人说:“多得数不清吧?”
李向东说:“并没那么夸张,只是我从不关心这些事,存折都锁在家的抽屉里。”
审讯的人问:“说个大概数吧!”
李向东说:“八十万左右,应该不到一百万。”
审讯的人强调了一句:“你要说实话。”
李向东说:“是实话。”
至此,除了送红包信封的事,李向东的问题似乎都问了个遍。审讯的人说,今天就谈到这吧。他把记录交给李向东,让他过目签字。然后,便离开了。
那天,调查组在李向东的办公室谈过话后,李向东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带走了。其实,谈话只是一个形式,把李向东带到某一个地方才是那次行动的目的。现在,李向东就是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接受所谓的谈话。
对于李向东来说,这一次,与上次被带到小楼屋时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上一次,李向东根本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只担心自己是被人陷害的。要知道,被人陷害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人家会捏造事实致你于死地。但这次,问题明摆在眼前,就李向东的问题,别人会认为扑朔迷离,但他自己却清楚得不能再清楚,最麻烦的不过是枝子的问题。如今,经过李向东的设计,他感到那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因此,他的心情是相对轻松的。他想,经过这番折腾,自己的官是升不上去了,但是,自己还是能够保留今天这个位置的,只要能保留今天这个位置,他就像答应过杨晓丽那样,做一个好官,做一个干实事,让老百姓得益的官。
这么想,李向东便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杨晓丽,想当初自己真不应该一时糊涂伤害了杨晓丽。他想,这时候,杨晓丽应该已经知道他和枝子的关系了,她会怎么样呢?她能承受这个打击吗?她可千万要承受住!
有那么一刻,他认为,杨晓丽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多大的打击不能承受?
他想,出去后,他要好好待杨晓丽,一心一意跟她过日子。他想,其实,跟杨晓丽在一起以后,他就一心一意对她的,再没对其他女人动过感情,即使,他曾因为绮红做过不该做的事,但那只是给予绮红的一种补偿。绮红离开后,不就再没找他们的麻烦了吗?
至于枝子,他对她动过感情吗?
只是说,他不讨厌她。
准确地说,他后来是有些讨厌她了。
他和她的苟合,完全是一种政治目的,一种迫于无奈。
李向东不知道,用迫于无奈这个词对不对?谁强迫你李向东了?枝子能强迫吗?你只能说,有一段时间,你有火入魔了,太看重副省长这个后台,太看重倚仗他可以爬到某一个高度。因此,你变得猥琐无耻了。
如果,你始终拒绝枝子,今天你会招惹这么大的麻烦吗?
他想,这时候,枝子也一定像他一样,被控制起来了。然而,他一点不担心枝子对他会有什么不利。他们的关系已经明摆在那了,可能遇到的麻烦,也估计到了,但是,李向东认为,他们的麻烦并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可怕。
正像他向审讯他的人说的那样,他们只有短暂的非正常关系,只要弄清楚这个短暂,他就可以摆脱许多麻烦。他完全有办法证明他与枝子的短暂,只是,目前他还不想说,他要在那个审讯他的人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情况下,在他以为马上就能攻破李向东这个山头的状况下,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阵脚大乱。
对这一点,他是很有信心的。
有一点,李向东搞不明白,那次,在办公室见面后,老高为什么再没露面?说心里话,一见到老高,再让他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直射的时候,李向东很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李向东当然不知道调查组里发生的事,只是自以为是地想,难道老高要等到最后才出场?已经胸有成竹的李向东,很有一种与老高再较量一番的冲动。他认为,不会会老高,就那么风平浪静地过了关,反而没有太大的满足感。
这天,还是上一次审讯的人来见李向东,这让他感到有点儿失望。这个三十几岁的省委副处级干部,在李向东眼里显得有些稚嫩。他仿佛没有审时度势的能力,没有某种让李向东心跳的临场发挥,只会按原来设计好的思路往下走。这时候,李向东完全失去了斗志,不再想跟他玩什么深藏不露,他要把自己想要说的,都说出来,让他乖乖地去证实他话里的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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