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1 / 2)

瓜田蜜事 浣若君 2106 字 2022-12-22

转眼之间一群人全涌了进来, 陈梅和郭莲自然是扶自家陈宝, 夏晚千不怕万不怕, 就怕儿子犯病, 也是气的脑袋发晕, 一把揽过儿子, 抚上他磕出个口子的脑袋, 抬眸恨恨盯着郭莲:“县主,陈宝这个样子,难道您不该好好管一管?”

郭莲到底比吴梅负责任些, 将陈宝拉起来,假意打了几巴掌:“到底是兄弟,好好儿顽彼此的, 你打他作甚?”

甜瓜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装病, 但那神态装的格外的像,连夏晚都给骗过了。他一边捂着肚子, 还艰难的抬起头:“他也不过个孩子罢了, 县主就不要再责怪他了。”

陈宝这时候才明白, 甜瓜原来是变着法子在欺负自己了。他气的攥起拳头, 啊的一声就冲了过去, 不用说,又是一阵子的乱。

*

等人都退出去了, 夏晚替甜瓜拭净了血,拿帕子压着, 再去检视甜瓜的小肚皮儿。

不看也就罢了, 一看,夏晚才叫真真儿的生气。

一盒灵猫香,盒子不过鸡蛋大小,里面也就装着半罐子的猫脂,结果郭兴手粗鲁,全剜了出来,一次就给用完了。

再看甜瓜的小肚皮上,整个儿的涂了一层白浆,孩子倒是舒服了,可她的银子也全没了。

“五百两银子。兴儿,你知不知道我一本书顶多就挣几个铜板,那么多的雕版工人,装订丫头,还有站店的小厮,那个不需要打发工钱,你一指头就抹掉了五百两银子,你当那银子都是大扫把扫来的?”夏晚气的不行,当着孩子的面又不好打他,狠狠剜了一眼。

郭兴道:“没了银子咱再挣,孩子的药可不能省。”

他是个先锋将军,军饷一年也就一千两,顶多能买两盒灵猫香。而且他又不懂得变通,也不会像别的那些小将军一样,偶尔敲诈勒索一点,见了可怜人还喜欢施舍一点,能存下来的就更少了。

夏晚原本因为他凶神恶煞的面貌很是怕他,但一年又一年,叫她知道这厮也就外貌凶些,在平时的生活中全无本事。她银牙暗咬着一指头就戳了过去:“呆子。”

郭兴揉了把脑袋,也是急的抓心挠肝。好容易弄来一盒灵猫香,一次叫他用完,甜瓜再病就没有药了。

夏晚嫌头上的巾子碍事,正欲一把扯下来,便听外面有人问道:“甜瓜可是有痼疾,怎会用到灵猫香那种东西?”是郭嘉,他语中带着焦急,显然就在门外。

夏晚立刻停了解巾子的手,给郭兴一个眼色,意思是要叫他打发了这丧门神。

郭兴道:“并无碍,不过是孩子有点闹腹痛罢了。”

郭嘉依旧立在门外,也不知小甜瓜伤的究竟有多严重,也不知他是不是有顽疾,隔着窗子,隐隐闻得一股浓浓的麝味,想跟郭兴两口子说,小儿发育不全,是忌用麝的,但怎奈他只是一个大伯,又不好进弟媳妇的屋子。

忽而,摔摔打打的孙喜荷从屋子里出来了。

因为郭嘉带着郭莲,吴梅一大家子来做客,她原本一直在床上装病的,小甜瓜一声呼,精精神神的就跑出来了。见郭嘉还在院子里立着,她手中一盆子淘澄过帕子的水,哗的一下泼过去,郭嘉那茶色袍子的摆子上立刻便是阵阵水花。

梁清就站在郭嘉身侧,直接叫她泼了满身的水。

“老夫人,您这眼睛怕不是长在天上,那有这样泼水的?”梁清气的险些要跳起来。

孙喜荷原本就胖,如今更胖。乡里妇人么,在金城悉养了很多年,犹还是粗手粗脚扁脸塌鼻的样子,就在西屋回廊上指着郭嘉,她道:“七年了,郭六畜,我的晚儿死了七年了,今儿你才说她是为了救你那狼心狗肺的妹妹而死。显然你脑子也不呆,那你早干啥去了?

这些年你妹妹当着县主,在长安过的好不逍遥,你也知道她的好日子是拿我的晚儿的命换来的,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却从未责斥过她一句?

还是说,反正人已经死了,她就活该背上所有的骂名?”

郭嘉自来没有正眼看过这老丈母娘。当然了,小时候他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少年,但自打十三岁那年替父征战开始,毕竟负着两重身份,便在亲娘吴氏跟前都不怎么说话的,唯一与他说过话最多的女子是郭莲,次之便是夏晚,可与夏晚,真正数起来,也未说过几句多余的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其实忆不起夏晚真实的面容,也记不得她的声音,有时候他努力回想,也只能记得起月光下那叫紫色裤子照着的,一抹冷白色的肌肤,和仿如八月蜜熟的,溢满屋的甜瓜般的香气。

越回忆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发的想不起她的面容。

撩起袍帘,他拣了块干净的砖面,周周正正跪在院中,对着孙喜荷磕了三个头。

孙喜荷还想说什么来着,屋子里夏晚忽而轻轻咳了一声,紧接着,郭兴撩帘子出来了,对着孙喜荷摆了摆手,那意思显然是叫她别在追问了。

要说人的心也是怪。

夏晚病的时候,甜瓜每每犯病的时候,孙喜荷便咒郭嘉,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刮,可此时他跪到地上认错了,毕竟是曾经的女婿,而如今郭兴一家三口严严整整的,她又觉得郭嘉身孤影单的分外可怜。

“晚儿死了也有七年了,自己找房妻室成亲吧,她的事儿就揭过了去,我们也不爱听那些陈谷子烂麻子的事儿。”见郭嘉转身要走,孙喜荷又道。

郭嘉道:“她的死,小婿终究会给您一个交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