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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平想在林静的记忆里面挖掘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来,目前,想通过卞寄秋的母亲陈老师找到线索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从欧阳平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陈老师几乎没有来过田家堡,她对女儿遇害前的情况不会比田家堡的乡亲们知道的多,所以,欧阳平对陈老师所抱的希望不大,之所以想法设法医治好陈老师的病,基本上是出于怜悯和同情。陈老师病情的好转需要时间,所以,不用着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回到案子的主线上来。
当然,王博伟也是一个不能忽视的人,他住在卞寄秋的旁边,又和卞寄秋谈过对象——姑且这么说,所以,按照常理来分析,王博伟一定会比一般人更关注卞寄秋的一举一动,如果是他主动追求卞寄秋的话,他对卞寄秋的关注会超出常态。
欧阳平不敢往深处想,想也无益,一切都要以事实和证据为依据。总之,欧阳平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一月二十三日早晨八点,欧阳平一行三人赶到回合地点的时候,水队长的汽车正等在煤球厂的门口。
一九七一年的春节就要来到了,大街上,空气中已经能闻到过年的气息了,几个调皮的小男孩正在路边放鞭炮,胆子大的男孩用火柴将鞭炮点着了,然后迅速跑开,其他小孩都用双手捂着耳朵,不一会,鞭炮响了,空气中又多了一点火药的味道。
身后传来了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声。
半个小时以后,汽车在鸡鸣寺市政府大门前的大路上停下。四个人跳下车,市政府的门口聚集着几十个红卫兵,他们头戴皇军帽,身穿黄军装,臂膀上戴着红袖标,收手拿着小红旗。个个斗志昂扬,精神十足。谁也弄不清楚,他们身上的那股劲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四个人走到跟前的时候,欧阳平看到,地上躺着一条横幅,只能看见“走资派”三个字。欧阳平估计,这些红卫兵又要自编自导一出闹剧了——十年文革就是一场闹剧,不过,它是由一个个闹剧组成的多幕剧。
市政府大门紧闭,上面上着一把大锁,只有一扇小门开着。
三个人走进小门,没有一个人前来询问,传达室里面空无一人。
刚走十几步,迎面走过来一群人,其中两个人押着一个干部摸样的人,头上戴着高帽子,脖子上挂着一个硬纸牌子。硬纸牌上写着这样几行字:“我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我坦白,我交代,我认罪,我该死。门口那一拨人跟这些人应该是一伙的。
不一会,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口号声。
市工会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李文化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这个地方。
里面只有三个人,但年龄没有和林静相符的人。
当四个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放下报纸,抬起头来:“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同志,请问林静是在这里工作吗?”
“不错,她在这里工作,她刚来。”
“请问,他在吗?”
“她身体不好,在家养病。”
“请问她家住在什么地方?”
“家住在什么地方?”中年妇女站起身,朝里间走去,“冯主任,林静的家在什么地方?”
“她刚来,我们不知道,你们是?”冯主任走出里间,手上抱着一杯浓茶,嘴上叼着一支香烟。此人的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牙齿黄黑相间。
“这是我的证件,我们想找林静了解一点情况。”欧阳平从口袋里面掏出工作证。
冯主任扫了一眼欧阳平的证件:“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当时,人们没有什么事情做,所以,就喜欢打听一些事情。
“不是她出问题,而是别人出了问题,我们想找他谈谈。”
“你们可以到军区政治部去找他父亲,或者到军区医院找她母亲。”
十点一刻,汽车在军区大门前的树林里面停了下来,树林里面有一个停车站,从停车场到军区大门,要步行一分钟左右。
大门两侧各有一个岗亭,里面各站着一个解放军战士,他们的胸前端着一把步枪。他们腰板笔直,目不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