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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卞寄秋的母亲没有住院,如果她有一个温暖的家,她一定不会呆在田家堡苦熬——过那种茕茕独立,形影相吊的日子。她就像一叶小舟,找不到避风的港湾,只能任由海浪将她抛向深渊。无助的生命如同一片树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在当时,不要说像卞寄秋这样前途渺茫的弱女子,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暗无天日的混沌之中苦苦挣扎,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
“田大爷,卞寄秋经常让您女儿桂花陪她睡觉吗?”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大年初一的晚上,您女儿桂花陪卞寄秋睡觉了吗?”
“陪她睡了,有一天——这是后来的事情,桂花在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话?”
“她说卞姑娘八成是受了什么刺激和惊吓。”
“从哪儿表现出来的?”
“卞姑娘夜里面惊醒两次,她有梦魇的毛病。卞姑娘满头大汗,脸色很难看。很吓人——桂花被她吓得不轻。”
“林静,卞寄秋以前有梦魇的毛病吗?”
“没有——从来没有。”
“后来有过吗?”
“没有梦魇,但我明显感觉到她夜里面睡觉没有以前那么踏实了。话也少了许多。”
“桂花本来想多陪她睡几个晚上,但年初二的下午,女婿就把她接走了。”
“幸亏我大年初二赶回田家堡,怪不得她一见到我就扑过来,紧紧地抱住我。”
这是林静第二次提到这件事情。林静本来以为卞寄秋的举动完全出于感动,现在才知道,除了感动以外,更多的是紧张和恐惧,当然,还夹杂着另外一些无法名状的复杂的情感。
欧阳平只字未提马主任父子的名字,但田铁匠似乎已经从欧阳平和林静的话里面听出了一点东西:“欧阳科长,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这句话有试探的意味。
“大爷,您问吧!”
“卞姑娘当真回城去了吗?这娃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单位工作?”老人话中有话。
“欧阳科长,您就直说了吧!田师傅在我们瓢儿井是一个老好人,桂花她娘去世的早,她拉扯两个女儿,一直没有续弦。”刘书记也听出了田铁匠的弦外之音,“田师傅家紧挨着祠堂,他平时对两个女娃很关心。”刘书记的意思是,如果田师傅知道马主任父子和卞寄秋的死有关系的话,说不定能想起一些事情来。
“田大爷,我们已经和卞寄秋的母亲见过面了——她母亲在精神病院——她父亲已经不在了,她母亲根本就不知道她女儿回城的事,她有十个多月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了。”
田铁匠沉思片刻:“莫非——莫非,我们在鬼塘挖出来的尸首就是——”田铁匠若有所思——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大概不希望这是事实。
“田大爷,你猜的没错,乡亲们从田家大塘挖出来的尸首,很可能就是卞寄秋。”
“是谁——这么伤天害理——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有头绪了。”田铁匠很想知道杀害卞寄秋的凶手是谁?他大概是想将他预设的凶手和欧阳平说出来的凶手联系在一起。乡下人行事谨慎,在没有任何依托的情况下是不会将心里的话和盘托出的。
“我们怀疑,杀害卞寄秋的凶手很可能是马主任和他的儿子马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