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坏事传千里“亚洲之夜”的热闹巳接近尾声了。在歌舞和兴奋的余兴还未完全散去的舞台背后,却横卧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虽然夜已经深了,但是有个男乘客死了的消息——而且似乎不是简单的病死,尸体是在厨房用的仓库里发现的——不胫而走。由于“飞鸟”号并没有正式披露有关情况,所以传言都是以小道消息的方式传播的。消息的发源地被认为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菲律宾员工和他身边的同事。八田野船长对花冈事务总长、船越医生、江藤美希、倔田久代等日本员工都下了封锁消息的命令,消息不可能是从他们那儿走漏的。但那个菲律宾员工在事情发生后就离开了现场。当时,八田野就觉察到,想要封锁消息已经迟了,因为两个最先发现尸体的员工已经通过他们的同事把消息散布开了。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员工同外国员工,特别是同菲律宾员工之间的意见沟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飞鸟”号的二百七十名船员中,外国船员有一百七十五名,约占百分之六十五。他们分别来由于英国、澳大利亚、捷克、荷兰、中国、印度尼西业等近二十个国家,其中菲律宾人就有一百三十多名。非律宾员工几乎全部都会说英语,结结巴出地也能说一点日语。一般情况下对日本船员用英语,对乘客则说日语,而朋友之间的日常会话则用本土语言进行交流。由于船上能听懂菲律宾员工本土语言的日本船员一个也没有,所以无从知道他们是否在谈论与案件有关的话题,也就无法阻止消息的泄漏。菲律宾员工能说的日语仅限于一些日常的寒喧,所以即使他们对乘客说起这件事,也无法正确传达这件事的复杂内容,这正是传言生枝生叶逐渐走了样的一个原因。从他们那里听得一知半解的乘客们也一定各有各的理解。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死者就是那个被认为在香港没赶上船的乘客。作为集体生活中不可避免的角色,任何一个社会里都有那些“消息灵通人士”。在餐厅和酒吧等,以这类人为中心的乘客围成了一个圈,“消息灵通人士”们便在中间煞有介事地发表他们的“目击”经过,以及对今后事态发展的推测等等。最初可能只是陈述食品仓库发现尸体的事实,但是后来事情极有可能演变成无中生有的离奇事件。死因也由最初的“从楼梯上摔下来”变成了后来的因为打架被杀死了,其至还有尸体被肢解后装在箱子里的说法,到底是什么人以什么为根据得到这样的结论,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当然,之所以流传着这种离谱的传言,换个角度来看,也是因为乘客们完全不了解情况。对于浅见来说,幸运的是由于村田不擅交际的性格,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住的是402号房间,也没有人知道和他同住的是一个姓浅见的人。而且即使要把浅见和村田联系起来,看见过他们在一起的人也只有打扫牌间的女服务员而已。402室与其说是在四楼的角落里,不如说是在整艘船的角落里,很少有人看见他们住同一间房。甚至有人还对浅见得意地说:“你知道吗?仓库里死了一个人!”浅见最提防的是那个讨厌的内田康夫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发现自己就在船上,他还拜托了八田野船长,让他千万帮自己注意这一点。那个内田也在早饭的餐桌上听到一些传言,从客房服务员那里也打听到一些情况,知道了船上发生“案件”,但是他只是找八田野和花冈探听一些详细情况,没有表现出要积极参与的姿态。“这个我有点儿意外。我本以为他会立到飞奔过来说要看尸体呢。”八田野说道。但浅见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总而言之,内田是害怕看到尸体的。八田野吃惊地说:“啊?侦探小说家也有这么胆小的吗?”二、新加坡警察停靠新加坡港的时间预计是上午七点,但是早早地,在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的时候,“飞鸟”号已经开始进入新加坡港了。迎接它的是森特沙山顶上一座巨大的俯视着海港的狮子像,这座狮子像应该是这个国家的守护神吧。港内,“飞鸟”号的姐妹船、美国船籍的“水晶交响乐”号已经停靠在那里了。“飞鸟”号靠港后不久,英国船”奥妮安娜”号也进港了。新加坡港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观光地。光是港内停泊的几艘雪白的豪华客轮就足以引起乘客们的观光欲望。与己无关的人死了,似乎并没有对乘客们的兴致造成什么负面影响。港口和对面的森特沙岛之间有索道相连。从港口中心大楼到岛上的高台,可爱的白色球形吊篮一个接一个地移动着。上午七点钟入境审查员就上了船,到八点审查就结束了。乘客们吃完早餐都迫不及待地上岸去了。据倔田久代说,内田夫妻也出发了。有新加坡的熟人做他们的向导,傍晚之前是不会回来的。看着不断从舷梯上走下船的乘客,浅见的心里十分不安。想想看,也许杀害村田的罪犯就混在他们中间。就算他不会就此逃亡,但却很有可能获得隐藏和消灭证据的余地。在新加坡,“飞鸟”号为乘客们安排了三条选择性观光路线。新加坡一日和半日市内观光,以及晚上参观自然动物园的“夜间游猎”。浅见本来也扫算去市内逛一逛,看看森特沙岛的博物馆,特别是参训夜晚的活动。但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允许他这么悠闲了,在东京的搜查员到达之前。有关案件的概要等很多事必须调查。“飞鸟”号在上午九点左右向新加坡警方通报了案情。作为“飞鸟”号来说,是不希望因为杀人事件而导致入境审查的延迟,以免给乘客们造成麻烦,所以把通报的间恰到好处地推迟到了刚好不影影响审查的时间。只要停在港内,船舶就必须服从该国的法律。仅话虽这么说,由于对方是友好国的观光船,就算谈不上治外法权,也总有些客气;就算“飞鸟”号有意延迟通报时间,似乎也在双方能够达成谅解的范围之内。警察在将近上午十点的时候上了“飞鸟”号,一共五个人。一般情况下,杀人案的初次搜查都会出动—百人左右,保护现场、搜索遗留物品,向周边了解情况,场面热闹得很。但这次比许是因为范围限定在船舶之内,没有必要兴师动众吧。据说新加坡警方在接到“飞鸟”号通报后,立即通过国际刑警机构同日本公安部取得了联系。日本方面回复:“我们立即从首都警视厅派遣搜查员前往贵国,现场保护和司法解剖等工作就拜托贵国搜查当局代办,公务繁忙之中多有不便,请多多包涵。”也就是说日本警察到达之后,搜查工作将会移交给他们。这对新加坡警方来说一定是求之不得的事。不管怎么说、谁也不愿意为了别国船上发生的案件而耗费警力。尸体的解剖也许不得不做,但谁也不会愿意沾上这种不知什么时候才有结果的案件搜查。即便如此,新加坡警方还是依次向包括八田野在内的“飞鸟”号员工及有关人员了解情况。“搜查总部”设在“海彦”寿司店隔壁的小会议室。当然,浅见也作为死者的同室者被传到了“搜查总部”。搜查官用英语提问,花冈充当翻泽。浅见的表情远比警察丰富得多,但语言不通时的着急劲儿谁也无能为力。要想让对方理解自己的立场必须花很多时间。在他们看来,同室的浅见和村田在上船之前完全是素不相识的陌路人,这是很理解的。据说在美同等国家,两个男人只要住同一个房间就会被怀疑为同性恋。为了洗清这种子虚乌有的嫌疑,浅见费了很大的工夫。因为浅见和村田的上船地点,分别是横滨和神户,而且八田野和花冈也向他们说明了日本游客中男人住同一个房间并不奇怪,证明了他们并没有关系,所以浅见才终于没有被列为嫌疑犯。搜查人员对一般的乘客是十分的客气,但对船长却提出了一些相当刻薄的问题。没有把握好乘客上下船的实际情况,这难道不是航运负责人的失职吗?——新加坡警察露骨地挖苦道。询问调查后浅见仍在小会议室里,亲眼目睹了八田野意气消沉的样子。自尊心极强的八田野此时的历尽感一定是难以想像的。他离开房间时那种忧心忡忡的表情叫人十分担心。尽管如此,作为新加坡警察,本来就没有把搜查进行到底的意思。上午就结束了调查,在“飞鸟”号上吃过午饭,下午两点过就班师回朝了。反正这那是外国的船上发生的案件。他们清楚地知道不可能让这艘舱停泊很久,而且他们也已和日方达成协议,不久之后日本警察将赶到新加坡,并接手以后的调查工作。村田的遗体在那个时候被送往新加坡国立医院进行解剖。死因及死亡时间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但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遗体被放置的地方非常得当,保存情况良好。也可能因为冷藏过度而结死亡时间的推定造成困难。新加坡警察也提到过这一点。村田上身穿着蓝色运动衬衫,下身是一条西裤。裤子口袋里有护照的副本(上岸时一般不带护照原本外出走动)和约六万日元现金。另外还有手绢和香烟等,从这些迹象来看,不像是谋财害命。三、离船记录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去市内观光的乘客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回到了船上,接近赤道的新加坡的温度和湿度都很高。乘客们抱着土特产汗流浃背地回到空调开放的船上,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浅见征得了同意,躲在接待大厅后的办公室里用监视器观察着游玩归来的乘客。乘客们大都是六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在烈日下走动之后虽然显得很疲惫,但每个人都精神饱满地回应着迎接他们的工作人员的寒喧。统筹协调事务长江藤美希站在浅见的旁边,看着监视器上的图像,她好像松了一口气似地说:“客人们都很硬朗啊!”“是啊!”浅见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精力和食欲。“那些客人都是从所谓经济高速成长期那个激烈的时代拼命工作、奋斗过来的吧。他们每个人那洋溢着一种享受今后人生的热情。从他们快乐的表情看来,很难想像他们中的某一个人犯下了杀人的罪行,不仅如此,他们甚至都快忘掉了‘飞鸟’号上发生了可怕的杀人案。”“难道浅见先生……”江藤美希用责备的语气说道,“您怀疑凶手就在乘客中吗?”“不,不知道,不管怎样,‘飞鸟’号的大约七百名乘客和船员中一定有一个是罪犯,所以从可能性这一点来说,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性。可能是七百分之一或者二,或者还有更多的……如果说乘客中没有的话,船员中就一定有—个人是罪犯了。”“不会的……”江藤美希退后一步,显出一副紧张的样子。稍稍烫卷的一头秀发瞬间轻柔地散了开来,眼神变得像个女鬼一般。她可怕的脸上访佛写着刚才的那句话,作为船员中的一员,我不能置若罔闻。“……不过,也许的确像浅见先生说的那样。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以后不是要和杀人凶手一起继续旅行吗?”“如果凶手不在新加坡逃走的话,事实就是这样。”“啊……”江藤美希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么,像这样大开船门,不是让凶手逃掉吗?”“嗯,如果那样就麻烦了。不过我想凶手可能不会那么做。如果在这儿逃掉的话不是证明自己就是凶手吗?”“啊,对了,的确是这样。浅见先生真冷静啊。”“哪有的事。”“不,您就是很冷静嘛。大家都在东跑西窜的,您还能泰然自若。”“我并不是泰然自若,只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这样观察一下回船的乘客。不过那自动读取装置还真的很管用。”浅见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但江藤美希却觉得好笑:“如果不管用可就麻烦了。”她说。乘客们上岸和回船的时候每个人都用乘船证在那台自动读取装置前晃动一下。自动读取装置就会将乘船证通过信息记录在电脑里面。当然,其中也有一位相当年迈的妇女因操作不得要领,导致机器不能读取。当然,保安人员当场就很礼貌地给予了指导。自动读取装置可以在每一个乘客通过入口时记录飞他离船和归船的信息。关于村田满,计算机里只存他在香港下船的记录。所以他应该是一个还没有回到船上的乘客。“为慎重起见,我想问一下是否所有乘客都只能从五楼的舱门上船呢?”“嗯,是这样。”“有没有从其他地方进入船内的办法呢?”“也不是绝对没有。”“啊,从别的地方也能进入船内吗?”“四楼比有一个出入口,但通常客人是不从那里出入的。只有在比如说马尔代夫共和国那种无法靠岸的港口,一般必须停在离岸较远的海面上,乘客们乘小船上岸,这时才会从离海面较近的四楼出入口进出。另外,船在出入港时,领航员也是从那里出入的。”“啊,原来如此啊。”浅见想起他也曾看到过这种情况。船行至港口入口附近时,拖船便从港内出来迎接,领航员从拖船上进入到“飞鸟”号内,有时船在航行中还有相当大的波浪,但领航员仍然毫不费力地轻轻跳上了“飞鸟”号。也就是说四楼的出入口和拖船的甲板差不多高。“另外还有一个地方是用于货物装载和废弃物外运的货物装卸口,位于船稍微靠后的地方,出在四楼。不过在航行过程中和通常情况下,只要没有必要都是锁上的。这个和飞机差不多。在香港开着的应该只有五楼的舱门和四楼的货物装卸口。”“这么说从货物装卸口进入船内也是可能的了。”“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从早到晚都有保安人员站岗监视,事实上不大可能。”“监视万无一失吗?”“绝对没问题。走国际航线的船员提防的就是偷渡了。”“我去看一看。”浅见站了起来“我带你去吧。”江藤美希说着也跟了去。下到四楼,穿过一道通向船尾方向的员工专用铁门,再从仓库前经过就来到了船腹的位置,那里果然敞开着一个出口,货物装载作业正在进行着。如果从五楼的舱门下船要经过一道长长的舷梯才能下到地面,而从这里到码头的地面几乎没有高度差。—个全身着白色工作服的菲律宾雇员站在开口部的旁边检查进出的工作人员。把物资搬到船内的工作人员当然是“飞鸟”号的员工,而将货物运到港口的卡车司机和助手好像只把货物搬运到舷梯下面,之后的工作就全部交给“飞鸟”号的工作人员。“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吗?”浅见通过江藤美希向保安人员了解情况。“他说舱口开着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换班的时候,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有两个人同时在这儿。”也就是说万无一失了。但浅见仍然不敢完全相信,不管怎么说,毕竟都是人,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准确。现在虽然一丝不苟地站在那儿监视着,但一定有因一时疏忽而离开岗位的时候。总之,理应没有回到“飞鸟”号的村田满却在船内被发现,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四、冈部警视登船调查事情发生后,作为“飞鸟”号方面来说,最感到为难的是村田满齐日本的联系方式不明。往他家里打电话也根本打不通。乘客在提交乘船申请的时候都向“飞鸟”号提供了自己在旅途中发生什么事情时的联系人。村田满提供的资料上的联系人是和他同住在神户市滩区的“村田修二”,与他的关系一栏填写的是“弟弟”。然而从“飞鸟”号的所属公司“邮船观光”在神户的分公司传来消息说,他们去过村田的公寓,那里根本没有“村田修二”这个人。向邻居一打听,都说村田满一个人住在公寓的房间里,没见他有弟弟,连进出的人都没看见过。了解到这一情况,村田的来历变得越来越奇怪,案件也越来越扑朔迷离,快到傍晚的时候,日本警视厅的搜查员到达了“飞鸟”号。此时他们已经同新加坡警方见过面了。来人有搜查一科的警官和他的两名部下以及两名负责鉴定的科员,总共五个人。浅见也被叫到小会议室,大家见了面。“是浅见先生吧。”指挥官冈部确认了对方身份之后递出了名片,八田野和花冈也在场,所以他没有明说,但明显感觉得出他知道浅见是刑事司长的弟弟。“首都警视厅搜查一科警视冈部和雄。”冈部看起来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个子比浅见小一些,但西装穿得很合体,也不乏绅士风范。脸颊凹陷成一个锐角,一看便知道不是等闲之辈。脸上浮现着亲切的笑容,乍一看会觉得他是个和善稳重的人。但细长而清秀的眼睛不时放射出锐利的光芒,让人不敢马虎。浅见想,哥哥选拔出来的人一定本领超群,从现在开始要听从哥哥的命令,不要多管闲事。冈部口头介绍了和自己一起来的部下,比冈部看起来稍微年长一点的是神谷副警部,年轻的高个子的男人是坂口巡查部长,负责鉴定的两个人自报了家门,他们是“川野”和“吉田”。互相寒暄之后立即进入了情况的说明。在冈部一行到达之前,公安部用传真送来了村田满的身世调查书。调查书上说村田满没有亲兄弟之类的亲人。就算在户籍上找得到亲戚,好像他们之间也完全没有往来。关于“飞鸟”号上的情况,由八田野和浅见对此前的经过作了说明。除了死因之外,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作案手法和动机等,现在这推测都无从下手。警察们决定先从尸体发现现场和402号房间的实地查证着手调查这个案子。冈部手里拿着船内构造图,一行人先上到顶层甲板,然后从那里依次沿楼梯往下走,最后穿过主餐厅进入到厨房。首先发现尸体的两名员工已经等在那里了厨房和仓库之间由楼梯和货物搬运用的电梯连接着。“还有别的路线可以进入保温仓库吗?”冈部向花冈问道。“如果从四楼的电梯厅进入船尾一侧的门的话,通过轮机控制室前面就可以直接到达仓库。仓库和轮机控制室是对着的,中间隔了一条走廊。不过门上写着‘员工专用’几个字,客人是不会擅自进入那扇门的。”“但是门并没有上锁吧?”“是的。”“那么,只要有那个心就很容易进去啰?”“这个……是这样的……”作为事务总长,也就是酒店业务的负责人,花冈不希望客人受到怀疑。为了在实地确认花冈的解说,由冈部提议,一行人来到了四楼的电梯厅,打开了船尾方向的铁门。一进入铁门是一条三十米左右的走廊。与客房外面的走廊不同,这里是一间墙上密密麻麻排满仪表的狭长的房间。里面有两个穿制服的男人在工作。“这位是轮机长胜俣浩。”花冈介绍道。那个袖子上镶了4条鼓花缎的中年男人用不高兴的眼神看着这帮“闯入者”。“我是警视厅的冈部。”冈部一步跨进门去,递出了自己的名片。“呵……”听说是首都警视厅的,又看了名片上“搜查一科警视”几个字,胜俣轮机长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这么说,是从日本专程过来的?”“是的,刚刚才到。”“那真是辛苦你们了。航运管理部和酒店部的那帮家伙粗心大意,所以才发生了这种事,我们也正感到为难。请多多关照。”胜俣轻轻地鞠了一躬,从他的话里听得出他和船长、水手等船上的工作人员以及酒店部的人之间不是很愉快。不管什么地方的船,不,不只是船,在一般企业里也是一样,白领和蓝领之间总是不大合得来。不过话说回来,胜俣本人也有点技术骨干的架子,不好取悦,但给人的印象很有男子汉气概。“我以为轮机室应该是一个更加充满油臭味,更加闷热的地方呢。”冈部看了看四周,像普通的参观者一样陈述了他朴素的感想。的确保冈部所说的那样,这里虽然不算宽敞,但却紧凑而洁静。有点像大型建筑的管理室。“这里虽说是轮机室,但只是一个用计算机进行遥控操作的办公室,和实际上机器运转的地方是隔开的。”胜俣苦笑地解释道,“现在机器上装了减震器,显然多少有点声音和震动,但比起以前要安静得多了,这里也有空调,所以比较舒适。”停泊过程中,轮机并没有完全停止。只是不转动螺旋桨,为了发电,轮机还必须持续运转。走廊尽头的铁门后面是真正的轮机室,那儿有两台一万二千马力,合计二万四千马力的内燃发动机,据说那里是一个高温和噪音的旋涡。“谢谢你,以后可能还会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到时再麻烦你。”冈部抢在滔滔不绝的胜俣之前,道别出了门。走廊尽头往左拐的地方就是仓库的门。这是一个储藏七百人生活物资的巨大仓库。仓库的一角有一个冷藏仓库。仓库里三个菲律宾员工正在储存食品。其中两个人穿着雪白的厨师制服在为食品分门别类。“仓库里时刻都有人在吗?”冈部问花冈。“不是,白天要取材料时才会有人出入,但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特别是晚上,除了巡逻的人一个小时左右来一次以外,基本上是无人状态。”“也就是说,如果有什么人把尸体运到里面很可能不被任何人发现。”花冈的语气好像不大愿意承认。他担心如果这个案子是熟知这里情况的人干的,那么凶手很可能被认为就在船员之中。拉开那台放过尸体的抽屉式的“冰箱”,两个菲淖宾员工向冈部说明了发现尸体时的经过。鉴定员打开了随身带来的硬铝制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了鉴定用的器具,好像要开始照例收集指纹。其余的人去了402号客房。402号房间的证据保存情况非常糟糕。毕竟村田失踪以后已经过了四天时间了。虽然发现尸体后浅见换了房间,但在此之前不但浅见在房间里自由行动,而且每天照常进行房间的清扫。清扫房间的服务员从椅子扶手到门把儿整个房间一丝不苟地擦过好多遍。房间里收集到的指纹几乎都是她们留下的,浅见的也留下很少的一部分。搜查员征得花冈的同意,对村田的行李进行了检查。大部分都是换洗衣服、西装和裤子等衣物,洗漱用具放在浴室里。行李的总量比浅见的还少,手提衣箱也和浅见一样都是两个大型的,非常简朴。房间里有保险柜。“飞鸟”号设想得很周到,配置了两个保险柜,浅见和村田各使用了一个。村田的保险柜里有护照、信用卡、五十万日元左右的现金,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兴奋剂粉末和注射器。“发现了这些东西,看来作案动机似乎不是那么单纯。”冈部皱起眉头问道,“浅见先生作为他身边最近的人,在事发前后没有注意到他的行动有什么异常吗?”“嗯……前一天晚上的十一点钟之前据说他去过钢琴沙龙。他回到房间的时候,我还在敲着打字机。村田很快洗完澡就上了床,还让我‘安静点’。夜里因为他的鼾声,我很久没睡着,可是第二天早上我还在梦里的时候,村田就出去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对了,现在想起来,从那时一直到尸体被发现,村田的消息就断了。”“的确是这样。先不管死亡推定时间是什么时候,计算机记录的村田下船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三十分。在下船之前他到底是在船内的什么地方?真是奇怪啊……”“是啊,真奇怪啊……”结果,在毫无收获也没理出什么头绪的情况下,全部人员又返回了小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