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兮兮一边往嘴里扔花生米,一边问道。“王府里面没有好酒好菜吗?你干嘛非得跑出来喝酒?”裘晟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但手里仍旧抱着酒壶不肯放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就是不想待在王府里,才一个人出来的。”萧兮兮:“看你这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裘晟摇摇头,不说话了。萧兮兮:“酒入愁肠愁更愁,你还是少喝点吧。”裘晟听到这话,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某个开关,忽然就觉得鼻子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他趴在桌子上开始呜呜地哭。萧兮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弄得一愣。裘晟今年十八,长得颇为高大,面容也很英俊,此时他像个孩子似的趴在桌上哇哇大哭,怎么看都觉得让人有种违和感。萧兮兮犹豫了下,还是掏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想递给他,让他擦擦眼泪。洛清寒却在这时轻咳一声。然后常公公就特别识趣地掏出了自己的绢帕,一把塞进裘晟的手里,还不忘安慰道。“三公子莫要伤心,您还年轻,就算真的遇到了什么挫折,只要挺过去了,以后就能海阔天空。”裘晟用绢帕使劲擦了把眼泪,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但眼眶依旧红通通的。他哽咽着道:“我还想喝酒。”常公公又让伙计端来两壶酒。裘晟不用酒杯,直接端起酒壶,咕噜咕噜地灌了好几口酒。萧兮兮嘴里嚼着花生米,心想他这么个喝法,不怕喝出个酒精中毒吗?随后她又想起来,这年头的蒸馏酒技术很落后,哪怕是最上等的酒,酒精浓度也不高,想要喝到酒精中毒,难度还挺高的。裘晟放下酒壶,吸了吸鼻子,声音仍旧带着点哭腔。“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萧兮兮:“我有时候也会遇到你这种情况,心里是挺烦的。”裘晟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你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吗?”“是啊,就比如说现在,在我面前摆着一盘烧鸡,还有一盘烧鹅,我很犹豫,不知道该先吃烧鸡,还是该先吃烧鹅,心里就很烦啊!”萧兮兮苦着一张笑脸,看起来是真的很苦恼。裘晟:“……”洛清寒:“……”怎么说呢?不愧是萧兮兮!裘晟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摇摇头:“我跟你不一样,你这只是小事而已,我那个可是大事!”萧兮兮:“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事对你来说可能只是小事,但对我来说那就是大事,毕竟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更看重的是什么呢。”裘晟用他那灌满酒水的脑子,努力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晕乎乎地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太狭隘了。”他过了会儿又问道:“那你是选择想先吃烧鸡呢?还是选择先吃烧鹅?”萧兮兮理所当然地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我是大人,自然是全都要啊!我可以左手一只烧鸡,右手一只烧鹅,同时开吃,美滋滋!”裘晟:“……”他歪着脑袋,觉得对方说得似乎有道理,可又有哪里不大对劲。萧兮兮拍着他的肩膀,好哥们似的安慰道:“其实你也可以跟我一样啊,既然做不出选择,那就不做选择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甭管别人怎么想,先让自己爽了再说!”洛清寒盯着她那只爪子,又咳了两声。萧兮兮看向他:“殿下嗓子不舒服吗?怎么总听到您在咳嗽?”洛清寒:“手。”萧兮兮低头看了看自己搭在裘晟肩膀上的手,撇撇嘴,默默地缩了回去。诶,太子这无处安放的占有欲啊!裘晟并未注意到萧侧妃和太子之间的小动作,他还在琢磨萧侧妃刚才说的话。他苦着脸道:“我也想按你说的去做啊,可我不敢!”萧兮兮:“有什么不敢的?你可是陈留王府的三公子,在本地大小也算是个人物,拿出你身为王府三公子的气魄来啊!”裘晟自嘲一笑:“三公子算个屁啊!我既不如大哥那么德才兼备,又不像二哥备受父王宠爱,我身上除了三公子这个头衔外,什么都没有。”“别这么说嘛,自信点,你好歹还是比一个屁要强得多。”裘晟:“……”洛清寒:“……”你这是在安慰人呢?还是在往人身上插刀呢?大概是因为裘晟的眼神太过哀怨,萧兮兮难得地找回了一点良心,她接着安慰道。“你干嘛非得跟别人去比呢?这世上永远都有比你更加优秀的人,你要是一直这么较真下去,你这辈子都得活在别人的阴影里,不觉得辛苦吗?”裘晟抿着唇不说话了。萧兮兮给他讲了几个鸡汤小故事,听得他热泪盈眶。他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萧兮兮又想伸手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结果爪子才刚出去,就被太子用眼神给逼退了。萧兮兮只得换个方式,她把面前的花生米往他那边推了推,像哄小孩子似的哄道:“来,吃点花生米,吃完就不哭了啊。”裘晟边哭边说:“我不吃花生米。”萧兮兮心想你不吃正好,我一个人吃!她咔擦咔擦地嚼着花生米。过了好一会儿,裘晟才逐渐收住眼泪,他坐起身,用绢帕擦了下脸。“其实我早就看明白了,我和大哥、二哥不是一类人,我也没想过要去争取些什么,真正让我烦恼的是另外一件事。”萧兮兮放慢吃花生米的动作,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事?”裘晟现在脑子里面很乱,一方面是因为喝了太多酒,另一方面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他现在迫切地想要找一个发泄口,把心里积压的负面情绪都倾泻出去。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杏眸透亮,眼神清澈,像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底的清泉,看起来柔软而又无害。他小声地说道:“我做错了一件事。”萧兮兮:“嗯?”“前不久,我和父王吵了一架,心情不太好,我忍不住多喝了两杯,醒来后,我就发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