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寒心里很清楚,临南王口中所说的那些大道理,都不过是他意欲夺权的借口。这些藩王的狼子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然而他们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洛清寒今日若无法给出个合理的交代,他就得背上个弑父杀君的罪名,成为藩王们出兵讨伐的对象。宗亲们一个个都快急死了。他们都是靠着跟皇帝的亲戚关系,才能承奉爵位的,很多人甚至连刀都提不动。倘若藩王们真的带兵杀进盛京城,他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只能乖乖等死。他们不想打战!有人忍不住站出来说道。“陛下跟先帝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怎么可能做得出弑父杀君的事情?这必然是别人栽赃陷害的!”这话立即引起一群人的附和。“是的是的!陛下至纯至孝,绝不可能对先帝下毒手!”“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其实太皇太后也只是猜测,想要知道真相,还是得拿出真凭实据。”“对啊,光凭一封书信不能给陛下定罪,得有真凭实据才行!”……宗亲们抓住这一点试图给皇帝洗白。临南王对此早有预料。他微笑着道:“想要真凭实据很简单,只需要让甘福公公和萧侧妃当面对质一番,到时候谁在说谎自然就一清二楚,微臣随时都能让甘福公公来这里对质,不知萧侧妃可否方便露一面?”洛清寒冷着脸不说话。临南王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不知可否请萧侧妃出面解释一番?”洛清寒:“萧侧妃已经离开了盛京。”临南王:“是吗?可微臣听说,当今的贵妃娘娘跟萧侧妃长得有几分相似。”贵妃跟萧侧妃长得有几分相似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宗亲们自然也对此有所耳闻,他们都以为皇帝是因为把贵妃当成了萧侧妃的替身,才会特别宠爱贵妃。可现在听临南王的语气,仿佛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再结合临南王刚才说的话……宗亲们心里冒出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说,贵妃跟萧侧妃其实就是同一个人?!临南王好整以暇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并不是很相信我说的话,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请贵妃娘娘出面跟甘福对质一番,真相自有分晓。”虽然贵妃身份尊贵,但也不是不能让她出面对质的。毕竟这件事的干系实在是太重大了。宗亲们纷纷劝皇帝同意临南王的提议,让贵妃娘娘出面解释一番。只要解释清楚了,误会自然也就没有了。洛清寒却没有这么乐观。首先,他不愿让兮兮面临这种被所有人质疑的境地。其次,他很怀疑临南王让兮兮露面的真实用意。他迎上临南王仿若胜券在握般的目光,冷静地说道。“贵妃并不是街边的阿猫阿狗,她是朕的爱妃,同时也是南月国的公主,又岂是你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临南王挑眉:“陛下这是要袒护贵妃娘娘了?”洛清寒缓缓站起身:“朕不会袒护任何人,朕这就亲自去找贵妃问个清楚,无论结果如何,朕都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还望诸位在此稍等片刻。”临南王显然是对于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洛清寒却已经不再看他了,径直迈步往外走去。临南王立即站起身,想要追上去,却被禁卫拦住去路。赵贤恭敬地道:“陛下说了,请诸位再次稍等。”临南王只能不甘地收回脚步。他双手紧握成拳,冲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喊道。“请陛下不要忘了您的身份,也许先帝如今正在天上看着您,望您不要做出让先帝失望的事情!”洛清寒脚步未停,颀长挺拔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萧兮兮打算和方无酒连夜离开盛京,赶赴南月营救师父。趁着宝琴去拿衣服的时候,萧兮兮从身后将宝琴打晕了。她把宝琴抱起来,轻轻放到旁边的矮榻上。方无酒:“你可以将事情告诉她,她肯定会站在你这边,你没必要把她打晕。”萧兮兮轻轻叹息。“等我们走了,事后皇上彻查起来,得知是宝琴故意放走我,肯定会连累宝琴受到处罚。我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我现在把她给打晕了,回头她醒来后就有了推脱的理由,不必受到责罚。”方无酒看了眼外面的夜色,提醒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萧兮兮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黑色衣裙换上,头上的珠钗首饰全部卸掉,只用一条简单的深蓝色巾帼把头发裹住。老王轻巧地从窗户跳进来,冲着他们喵喵叫了两声。方无酒将袖子里的所有小鱼干全部拿出来,放到老王的面前,顺手摸了下它圆滚滚的小脑袋。“我们要走了,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再见。”老王嘴里叼着小鱼干,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不太明白这个人类在说什么。萧兮兮将那个蓝底碎花的小包袱背到身上,另外还拿了一把宝剑。“我们走吧。”方无酒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宝剑,什么都没问,安静地和她一块往外走。他们施展轻功,瞒过玉麟卫的巡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云岫宮。现在太皇太后薨了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宫中,皇宫之中依旧非常寂静。夜色之中,两道人影如同鬼魅般飞速前行。他们准确无误地避开所有禁卫,直奔城门而去。刚好有一辆运送泔水的马车要出宫,萧兮兮和方无酒趁人不备躲进了马车下方。两人如同蜘蛛般紧紧贴在马车底部,随着马车一同出了宫门。当泔水车逐渐离宫门远去,方无酒故意弹出一颗小石子,制造出动静,吓得运送泔水车的太监立即停下动作,循声望去,想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萧兮兮和方无酒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悄无声息地从泔水车下方钻出来,身形闪动,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他们回到了方无酒在城中居住的小院。院子里非常安静。屋里也没有亮灯,显然是屋里的人都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