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君子:“你们现在把人放了吗?”
陈所长:“听了你的话,我立刻去调查,查清楚后马上把人放了。”
“你好像很维护章文清呀?”风君子淡淡的说道,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陈所长的表情。
陈所长的回答坦然的让他感到意外:“是的,我是想维护这个姑娘,我不想她牵扯到这样的事情里去,我欠他们章家一份情,是欠他哥哥章文正的。”
章文正已经死了一年了,陈所长突然说起这样一段话来让风君子感到很好奇,问道:“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陈所长:“我们边走边说吧,我陪你逛逛。”
陈所长的这段往事至今已快七、八年了,当时章文正一个村子里有两个男青年载着一拖拉机药材去城里卖,章文正恰巧要进城就搭了他们的便车,路上碰到了警察,这两个人突然跑了,警察只抓住了章文正。原来这批药材和拖拉机都是偷来的。
章文正百口莫辨,因盗窃被关进了监狱,当时负责这一案件审讯和结案的就是还是普通干警的陈所长。后来那两个人因另案被捕,此事才调查清楚是一起冤假错案,然而此时章文正在监狱里已经住了大半年了。半年的时光只换来二百多元的补偿,很多人都替章文正感到气愤,让他去告姓陈的警察。
陈所长当年态度粗暴、仓促结案,其实留下了很多疑点,如果章文正一口咬住他不放,陈所长的前途也就完了,后来也更不会当上所长,然而章文正却很大度:“陈警察也不是有意冤枉我,拖拉机和药材确实是脏物,当时只有我一人在场。后来我在监狱里也学到了不少法律、科技方面的知识,我看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就这样,陈所长躲过了一劫,但是心裏一直觉得对不起章文正,总觉得欠章家这么一份人情。
风君子听完陈所长这一段回忆,问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现在陈所长不会这么断案了吧?”
陈所长叹息道:“这是一个教训,再说当时的情况也不一样,那时候我们不知道什么叫疑罪从无。”
风君子这时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问陈所长:“你是听了我的话才去调查那天晚上的事的,难道章文清本人没有说吗?还是你们的问话技巧有意没有跟我提这件事情?”
陈所长:“我也奇怪,章文清什么都没说,这姑娘脾气真倔。”
风君子:“那恐怕也是因为陈所长有意照顾她,否则谁也不可能在派出所里倔!”
陈所长似乎有点脸红,答道:“其实这也正常,一个姑娘家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呆了一夜,当然不好意思告诉别人……风老师,你是大城市来的,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章文清是个好姑娘,希望你以后好好对她。”
风君子没想到陈所长说出这么一段来,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只有支唔过去。他岔开话题道:“这裏的事情真奇怪,想当年大兴安岭火灾的时候,有大火烧不散的常委会,现在在你们清江煤矿,又有了死人死不散的研讨会和董事会,这种情况下会议居然还要继续开下去。”
陈所长:“别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现在清江煤矿的生产经营对我们市里的经济工作非常重要,我刚才已经说了他是我们市排在第一位的出口创汇大户,不知道风老师清不清楚。”
风君子冷笑道:“这种事情我当然清楚的很,这裏有一条铁路直通秦皇岛,从你们这裏出产的优质无烟煤,到秦皇岛码头装船出海到日本。日本人买了煤之后,既不烧也不用,而是用蜡封好,大块大块的沉到海湾里,成了他们战略性能源储备,这你知道吗?出口创汇大户?哼!”
风君子所说的事显然超出了陈所长所知范围,他吃惊的看着风君子,似乎想了半天,才说了两个莫明其妙的字:“活该!”
风君子:“你说什么活该?”
陈所长:“我说矿上的领导死的活该,您不知道,我爷爷那一辈几乎全族的人都死在日本鬼子手里……唉!不说了。”
陈所长走后,风君子一个人站在那里沉思,其实他知道章文清为何什么都不说,因为他和章文清都在怀疑有一个人与王明高的死有关。
就在昨天晚上他和章文清闲聊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动静,风君子开门看见一个很眼熟的身影飘进了住院部的后门,后来他想起来,这个身影他以前见过——就是那天他在矿坑边遇到的少女章婷。章婷是章文正的女儿,既然风君子认出来了,章文清没有理由认不出来,但是当时她却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看样子章文清也知道王明高的死很可能与章婷有关,于是选择了沉默,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解释虽然合理,然而风君子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具体什么地方不对,他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