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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深谋远虑
此时大家都再次意外,主人未举杯,王禅到已把酒杯举了起来,这是让白公胜不得不举杯相迎了。
“鬼谷先生爽快,今日在下借得令尹叔父抚江楼宴请楚国灵童,还有叶城叶公、叶女,又有幸邀得楚国司空子基叔叔、司败子闾叔叔,还有楚国青裳公主一同应邀出席,实是在下荣光。
在此愿今日之后事,与诸位尊客为楚国中兴而谋,大家一起干一杯。”
白公胜脸上带笑,显然已自居城主之身份,所以把为楚国中兴挂在嘴边,让心里不平衡的司空子基及子闾也难与反驳。
“来来来,司空大人,司败大人,何故如此失落,难不成是不欢迎小子来吗?
得胜公子吉言,想来日后还要两位多多提携。”
王禅说完,伸手举杯与身边的司空、司败两人碰杯,再与对面的叶公、叶女一一碰杯,最后才与白公胜、青裳公主碰杯,也算是顺水推舟,不失礼仪。
司空子基此时也是无可奈何,本来他身为司空,只在楚王及令尹之下,如此身份,在一个小小楚灵童面前,到显得无足轻重,想说两句,可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有楚国灵童回楚效命楚国,想来楚国中兴只是可待。”
还是子闾年轻一些,性情也要随和一点,并不一贯秉承其身份,毕竟从王禅一进来,他已看出王禅的主动。
而且今日之事,有求于人,一是探求王禅之意,另外就是要让叶公推荐白公胜。
此两事既然子西交与他兄弟两人协助于白公胜,而且又有其女青裳公主在场,他们身为长辈,自然也得有长辈的气度。
所以趁势也是有意抬高王禅的身份,满足王禅小小的虚容之心。
叶公与叶女到是有些冷静,知道今日宴席必不一般。
有楚国两大权臣相陪,而且还有子西令尹的爱女,如此阵式就算是陪列国王候,也不过如此了。
两人微笑点头致意,对王禅也是回之以礼,却并不言语。
王禅举杯痛饮,十分爽快。
“鬼谷先生不知是何时来的楚都,小女在楚都翘首以盼,想见一见列国传闻在吴越掀起风云的楚国灵童尊容却一直未有先生消息,难道先生真的有神通之法吗?”
青裳见王禅夺了白公胜声势,也有些心有不甘,此时已见到楚国灵童真面目,反而有些失望。
楚国灵童列国传闻,智计神谋无比,可一见王禅,也只是普通的一个少年人,而且与传统贤才能人的形像也是大相径庭。
貌相虽然也算俊郎,可额头的四个肉角,却让王禅与一众俊俏小生无缘。
“青裳公主,可别被小子头上这四个肉角吓着,小子并没有什么神通,反而只是太过普通,与普通百姓无异。
想来青裳公主并不会有心关切一个普通百姓的行踪吧,就如同叶公与叶女来楚,不是也以百姓身份吗?”
王禅对着青裳公主还是十分客气,语气也并不骄傲,而且也说得清楚。
之所以别人不知道他的行踪,只是因为王禅本身只是普通百姓,你若把他当成非常人,那么反而会摸不着头脑。
“你若是普通百姓,为何一入楚界,就弄得列国传闻,有吴国新王相送,又得家父楚国令尹相迎,如此阵势,就怕是列国王候也不敢如此,可你现在却又说自己是普通百姓,鬼才会信呢?”
青裳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有些鄙视王禅言行不一,同时也讥讽王禅是沽名钓誉之人。
王禅喝完酒,并没有停着,而是自行夹着菜吃着,听着青裳公主的话,脸上依然如故。
只是一侧身看了看青裳公主道:“公主,有所不知,这大周天下,以民为本,民为国之基,有如这滔滔江水,水润万物而不自居,却流向低处,所以才有江湖河海之说。
我虽为楚国一介百姓,与公主自然不可同语。
回楚之时,我为楚国而谋,以造吴楚相交好之势,也是为楚国百姓长久安居着想,而入了楚国,自然还是回归本性,这正是时与势之分。
昔日王候公子,若无时势,也可成为流离之人。”
王禅说完,对着大家又吼道:“大家一起吃,这可是难得佳肴,莫要空腹对酒徒添愁。”
王禅是一时正常一时又让人难与捉摸。
刚才前面的话说得十分在理,已通天道。
而说完又恢复嘻笑常态,像一个世井混混,贪吃好酒。
“对对对,两位叔叔,叶公、叶女,还有公主,大家都饿了,我看就边吃边聊,在此抚江楼之上,可尽情舒怀。”
白公胜此时倒并体现着大方与大度,并不因王禅与青裳的对话而有妒意,反而显得十分随和。
叶公此时到先为叶女夹了些菜,他们难得参加如此盛宴,不论有何难事,也和王禅一样,吃饱了再说。
这些菜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是见所未见,也闻所未闻,中间盘中是一条江鱼,两根胡须翘得很高,整鱼炖在盆中,像是在江中一跃而出,正是鲤鱼跃龙门的架式。
此鱼也也隐含白公胜自己的想法,此时的他就想着鱼跃龙门,从此走上不一样的人生之路。
所以这一道菜是今天的主菜,而其它的也并不差,什么山珍海味的,十分丰盛,许多菜连王禅见都没见过。
“鬼谷先生,在下与先生在越国有一面之缘,今日再会先生,实也是三生有幸,先生之智列国少见,掌控时势之能更是世人难比。
得先生之功,楚国收回巢邑三城,不知先生对此三城有何建议?”
白公胜怕青裳公主呕气,此时主动把话题引向今日宴会的主题。
而此话一出,大家都盯着王禅,知道他的回复决定接下来几人的策略,毕竟巢邑三城无论如何也是志在必得,纵然白公胜得不到,那么司空子基与子闾自然也有适合的人选。
“哈哈哈,胜公子抬举了,小子与你相识之时,也只是吴国出使越国的副使下属,身份低微,可公子却是楚国王族公子,与小子是天壤之别,我能遇得公子才是有幸之事。
至于别人都说小子聪慧,其实只是众人不知我王禅则已。
这世间之事,有的时候越复杂的表像之下,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道理,并非小子聪明,是众人把事情看得复杂而小子看得简单,小子实不敢受胜公子如此恭维。”
王禅说完,再次举起杯子,看了看,又自己为自己斟上了酒。
这一次来抚江楼,因为是涉及朝中大事,所以连侍女都省了,所以王禅一看,只能自斟自酌了。
“如此好的酒菜,还有如此好的夕阳江景,只是可惜,少了些风花雪月之兴。”
王禅也不理吃惊的几人,因为王禅说了半天,并没有回复白公胜的提问,叶公与叶女不知王禅之意,而子基与子闾却是气极一时,既不回答宴客主人之问,而是尽说一些无边无际之话,觉得王禅过于自负,实在目中无人。
就连青裳公主都脸带怒色,就差着要怒斥王禅无理了。
而王禅自斟了酒,却并不顾他人,反而对宴席提要求了,还真是把自己当一个人物了。
白公胜一听,反而一脸和笑,对着外面拍了拍手。
外面楼阁花院之中,十几个美貌姑娘已准备妥当,只是刚才一直受王禅反客为主之行,所以才一时之间忘了。
此时王禅提醒,到想了起来,只那拍手过后,整个抚江楼四楼已是琴瑟齐鸣,艳舞飘飘。
阁楼之内也走进几个衣着光鲜的侍女,站在几人身后,为大家斟着酒。
叶女一看,有些厌恶的盯着王禅,他未曾想王禅是如此一人。
她也知道此次该是白公胜有求于王禅,所以王禅傲慢无礼,竟然提出如此下作的要求,主动提出要有琴瑟歌舞助兴,有一点坐地起价之嫌。
“鬼谷先生,胜侄儿十分体贴先生之意,特意把兄长府上的戏伶请来,就为了给先生助兴,来来来,老身敬敬楚国灵童。”
司空见有歌舞了,好像也兴致来了,刚才对王禅的怒意,在琴声响起之时,也消失无影,反而有些感激王禅,并且对王禅也大有改观。
“好说好说,有司空大人敬酒,小子怎么敢不饮。”
王禅说完,举杯饮尽。
嘴里尚还嘀咕着:“好酒当配美人娇,如此不负好时光。”
王禅刚才还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一心抱效楚国,为国为民之心,可饮了两杯之后,似乎打回原形,变成普通的纨绔子弟一般,只是他的这一身紫衣还不够奢华,若是换上一身锦衣华服,实也让人也难与区分。
“鬼谷先生,酒也饮了两杯,青裳也敬先生,先生大义为楚国赢得三城,实是对楚国有功,我身为楚国公主,令尹之女,也代父感激先生。
不过,刚才胜哥哥也问了先生对巢邑三城的见解,还望先生饮后告知。”
青裳公主语气还是比较客气,话也中肯,只是十分失望。
原本一直想见见传说中的楚国灵童鬼谷王禅,可一见之下,样貌虽然还过得去,并不讨厌,可王禅的左右而言他,一副自负傲慢的样子,实让青裳公主不齿。
现在看王禅的情形,也和普通富家子弟一样,纵情于酒色之间,反而无一点灵童聪慧的本色,她此时都有些怀疑此时的王禅是不是真的纵横吴越的鬼谷王禅。
“有如此美丽的青裳公主相敬,小子满饮都不行了,承公主看得起小子,小子敬公主,愿公主美貌如酒,长长久久。”
王禅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满嘴奉承,举杯满饮,酒从嘴角两侧却也流了下去,衣领都被酒淋湿了,样子十分下作,形骇放荡不拘。
王禅喝完,顺手把嘴边的余酒一擦,动作粗俗让人十分鄙视。
堂堂楚国灵童竟然如此毫无礼仪,实让人不解。
“既然公主垂询,那么小子也是知无不言。
对了刚才胜公子问小子对巢邑三城的看法,实在为难于小子,所以小子一时之间不敢回答,还望胜公子、两位大人与公主见谅。
普通天之下莫非王土,巢邑三城本就是楚国封地,周天子亲封之地,此次归还楚国,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小子一介百姓,原也无甚功劳,更也无权过问此事,这楚国封地嘛,自然是当今楚王说了算。
至于管理此三城之主,自也当由楚王定夺,小子无职无权,不敢妄谈国事,有违礼数。”
子基与子闾两人一听,也是哭笑不得。
原本以为王禅有什么高明见解,他们可以顺着其意,而举荐白公胜。
可王禅说了半天,却一句由楚王定夺就了事了。
可再细思,却还是无反驳之语,正是一口气憋到脑门心,此时还得再次咽下去。
王禅的话毫无毛病,他只是一介草民,在楚国无职也无权,对于平民百姓是不可妄谈国是的,若是被告密之人告到刑堂,那么就是重罪,而今天子闾身为司败,就是掌楚国刑狱诉讼的最高长官。
所以王禅说完,却先看了看子闾,最后才看着白公胜,算是回复了白公胜之问。
而且王禅也在回答的同时,间接提出,若想知道王禅的建议,那么最好是王禅必须要有职才行,这样说起来才是真的为楚国而谋。
“鬼谷先生此言十分中肯,沈某敬先生,以谢先生为楚国赢得三城,功高而不自居,实是沈某榜样。”
叶公举杯敬王禅,一边的叶女则是微笑以对。
她刚才觉得王禅有些故搅蛮缠,可现在听王禅一语,也是心中佩服。
白公胜先问王禅,就是知道王禅对楚国有功,而此三城就是间接的吴王之礼,王禅一口一个草民自居,再把楚王推出,这样也不失礼。
此时叶公敬酒也算是对王禅的肯定。
王禅举起酒杯对着叶公一揖道:“小子谢叶公赏识,得叶公敬酒小子倍感欣慰,只是我楚国兵甲,实让人生气,大江之上百姓落水却见死不救,生于楚国大江之边,该懂些水性,却还要让北方的叶公与叶女不会水之人相救,实在让人贻笑大方,难道楚国兵甲只保护楚国权贵,而不保护楚国百姓吗?”
王禅自言自语,说完就一饮而尽,而叶公则一脸佩服,毕竟如此机密之事,王禅并不在现场,人却知道得有如亲临,如此能力,实在是让人惊异。
叶公也是嘿嘿一笑道:“或许是兵甲也不会水,鬼谷先生可莫要错怪了,同饮同饮!”
叶公落水之事,也是到了抚江楼子基及子闾,还有白公胜才知道。
他们心里也多少有些愧意,叶公与叶女不会游水,却不顾生死跳入江中救人,如此大义,实让当时在场的楚国兵甲汗颜。
而白公胜就是楚军一员副将,出此事,他颜面上也不好放。
刚才叶公与叶女来时,三人也都安抚了叶公,而叶公救人,却并不求功,也不会随意陷人不义,所以并不会主动提及,可此时王禅却又提到,这让三人也是面上一时燥热,几乎连今日宴客的主要之事都给忘了。
“鬼谷先生实在让人意外,如此狼狈之事都难逃先生法眼,实在惭愧。
日后回去一定要以身作责,习会游水,也要让北方楚国兵甲精于水上功夫,可不能让列国笑话。”
叶公所言也是躬身自觉,他只在叶城,以为只需要对付北方列国军队,所以他所带兵甲,也都不会游水,经此一次教训,能够从王禅口中领悟到兵甲会水的重要性。
楚国水系纵横,特别是大江贯穿东西,若要保护楚国,只会陆战显然是不够的。
“爹,我们身处北方,叶城兵甲会不会水,难道真的很重要吗?”
叶女一副不解的看着叶公,其实她后来想想,此时王禅所说也是极有道理。
楚国兵甲当然不可能不会游水,可百姓的死活在他们眼中却是一毛不值,似乎还真是只为保护权贵而生,所以此时也是明知故问。
“女儿,今日能见到鬼谷先生是你有幸,这里还有司空大人,司败大人,以及青裳公主,还有胜公子,以后可莫要再问如此愚蠢的问题。
我们楚国虽然不喜征伐它国,可却也要防着它国来犯,而楚国大江纵横就是最好的防御,若楚国兵甲不会水战,那有此大江之险,不是凭白浪费了上天的恩赐吗?
我们虽然在叶城,可若有它国入侵我楚国,我叶城兵甲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十几年前吴国攻入楚都的教训,为父自然不会让它再演,你可知道,我们是楚国儿女,有责守护楚国,守护这一方百姓!”
叶公语重心长的给叶女讲着道理,叶女也边听边点着头,对于王禅刚才所讲似乎也是了然于胸。
而王禅只是坐在对面,边吃着菜,边听着两人对话,心里十分宽慰,毕竟对于叶公的知晓也仅限于传闻,就如同王禅的传闻对于叶公来说一样。
叶城是一个楚国与北方列国边境重镇,同时还有一点,叶城以南,也是叶城属地,隔江相望的就是巢邑三城。
子西令尹之所以明示要由叶公来推荐白公胜,其实也有基中的考量,若由叶公推荐,纵是吴越再起兵事,那么叶公也可随时支援巢邑三镇,对于稳定吴楚边防来说,也是相得益彰。
而且若从战略来说,若北方入侵,叶城受困,那巢邑三城也可增援,这也是令尹的考虑。
此时说起巢邑三城,得王禅指点,叶公马上领悟了王禅的意思,就是无论巢邑三城如何,还是该以楚国大局为重,那么若巢邑有难,叶城兵马就得渡过大江增援,可若叶城的兵甲连游水都不会,那么就只能是一个笑话了。
三人的话,却也对子基与子闾,还有白公胜心里一振,他们未曾想,他们只是想的是一己之利,而王禅与叶公却是为楚国而谋,正是两相比较,心胸与格局实在天壤之别。
“难得叶公如此深谋远虑,叶城若加强水兵训练,就可与巢邑三城联动,即可防吴国兵甲,也可防北方列强,实是先见之明,在下愚味,受教了,请敬叶公一杯,还望叶公日后提携。”
白公胜此时也不得不服,他当然也有考量,但他现在主要考虑的是如何得到三城的城守之职,所以此时对叶公所说,也是推崇有加,面上带着真诚。
“有劳胜公子相请,沈某还未感谢,到让主人家敬酒,是沈某失礼。
听闻胜公子在军中颇得人心,训练有素,实让沈某羡慕,来,我敬胜公子。”
叶公说完,也举杯与胜公子饮了一杯,他看得出今天的形势,所以此时也不愿得罪宴客之主。
叶公说完,又举起杯来,对着子基及子闾两人道:“司空大人,司败大人,属下偏居叶城,不懂兵法,刚才也只是听得鬼谷先生一说,这才胡乱说些酒话,还望两位大人见谅,此次来楚都,一切听从鬼谷先生及两位大人差遣,我敬两位大人。”
叶公的话也是话中有话,他敬两位楚国权贵,也是无可厚非,说起来两人都是他的上司。
可在楚国领一城之主,就治一方百姓,对于朝中的权贵,有的时候也只是局于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