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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子西梦魇
楚国令尹子西向来在朝堂大会之前,都会在抚江楼四楼宴请楚国那些朝臣,他是楚国百官之首,这些朝臣算起来都是他的下属,所有需要在朝会上提议之事都需要统一,而且子西也需要这些权贵朝臣的支持。
这一次也不例外,整个抚江楼四楼歌舞升平,群臣聚集,可这些人中却偏偏少了新任左相国王禅,远来朝会的叶公还有新受封上卿的申公,由此可见子西的阵营里实与三人不相容,叶公与申公自然也受邀,可他们却选择不不参与。
而为什么子西会恰恰漏了王禅,并非子西胸无容人之量,而是因为王禅这几天实在让他心烦,不仅处处谋算着如何与他讨价还价,实施王禅的中兴楚国之策,而且还惹得青裳公主欢心,而正是王禅讨得青裳公主欢心,才让他多了几分忧虑。而且子西也不敢再让王禅参与如此大规模的宴客,王禅虽然年少,可他的嘴巴,他的谋算却还是让子西害怕。
若说青裳公主欢心,这种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高兴还来不及呢,可他呢却是老来愁忧,怕就怕着这个女儿会真的和王禅发生什么,那么日后的日子就更焦心了。
而那些楚国朝臣似乎也知道,这个新任的左相大人,与当朝令尹子西并不交好,所以大家都不提左相王之事,而子西也只是尽点本分,陪这些权贵朝臣走个过场,饭未吃完,他已离开了抚江楼,让司败子闾陪着,剩下的那些风花雪月之事,他已经十分厌倦。
在他这一生之中,历经丰富,也算阅女无数,历经数个大周列国美女,可以说是东西南北通吃,若按常人来论,如此艳福,到此暮年之时,该是妻妾成群,子孙满屋,颐养天年齐人之福才是,可偏偏事与愿违,连他最后一个小妾都在前些年染病去世,只留下迥然一人,拖带着青裳这个唯一的女儿。
此时他独自走在抚江楼边上断崖上的花院庭院之中,形单影离,透着无限的落寂寞。
可他却并不悔恨,只是空留了一辈子遗憾,若说起来,以他如此强健的身体,现在再纳娇妻也并非难事,可他回想一生峥嵘,只有一个女人能常挂其心,以至后来虽然他阅女无数,却从来也感受不到半分欢悦之情,只当是满足一时之欲,却不能让他心有安慰。
这个女人,也是他最大的秘密,没有人知道他对这个女人的爱,甚至于他自己有的时候都会觉得这或许只是他自己为自己设下的隐情。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秦哀公之女梦(孟)赢,一个欲得之而不能的女人,可望而不可及。
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女人被迎娶回来,准备成为他的大嫂,他一见这个女人,就已心有不甘。
同样是楚国公子,可他的大哥却胸怀大志,竟然一心想促成晋楚相好,志向远大,而且自小就十分讨他父王的喜欢,成为太子,自小就临朝历事,辅佐平王,在楚国立下威望,几乎成为全楚国的翘楚,列国闻名的王族公子。
而秦女梦赢更是列国闻名的绝色美女,不仅美貌天成,而且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更写得一手好诗,出口成章,话语之中带着诗情画意。
而且品性端良,温柔大方,仪态万千,可以说在当时的列国之中成为一众王族公子追逐的对像。
甚至于当年的大周天子都对她垂涎三尺,只是大周天子权势败落,秦哀公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就拒绝了天子纳妃之求。
后来又传晋国太子亲自前往秦国,可哀公却并不同意,究其原因,还是爱女心切,而秦国有志于冲出秦川,扩大封地,自然不会与晋国有任何瓜葛,所以秦哀公不想让女儿将来成为秦晋战乱的权柄。
在当时的一众列国王族公子之中,楚国公子太子建是秦哀公最欣赏的人,所以当时的子西与费无极两人主动请缨前往秦国迎娶绝色美人梦赢,可子西一看此女,就终生难忘,一见之下,难与自拔,自己发誓一生只爱其一女,而能得到此女也成了子西奋斗谋算的目标,真可谓是一面误终生,终生了无缘。
结果自然就才有了后来楚国的一切变故,可这些变故,都一次又一次的偏离了子西的预想,直到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和他争了,可梦赢呢,在平王驾崩之后没有几年,人就凭空消失,绝了子西最后一点希望。
想想这一世皆为梦赢而改变,可却是越变越不成体统,越变越让子西伤心。
若当初他不出卖设计他的大哥太子建,那梦赢至少可以是自己的大嫂,得不到却也可以与之相处,以至于后来成为自己的母妃,身份变得不对等了,但那也可时常见见,现如今痴郎犹在,可佳人却不知身在何方。
子西回身看着那静静的大江,想着自己的一生之怨,就犹如这水一样,一开始或许只是某处山涧中的一条小溪,可如今经过陈年的积怨,这些仇与怨已经汇集,就像此时的大江一样,一直在他心中奔腾,占据了他所有的胸怀,侵蚀着他的心。
爱与仇,恨与怨,悲与伤,怜与悯,都混杂在一起,想分也分不清了。
子西不由得长叹一声,十分伤怀。
前面就是院中的一处观景小亭,像一只孔雀一样立在这绿荫红花之中,悬挂着的那几盏灯笼,像是孔雀的眼睛,在夜色之下透着迷茫。
而这座小亭,就叫孔雀亭,是子西专门观景休息的地方,没有人可以轻易来此,纵是当今楚王也不行。
小亭内已经摆好一些小菜,还有几壶酒,却连一个侍女都没有,只有一只黑色的猫,体型较大,眼睛里透着幽光。
子西一坐下,这只猫就十分温顺的卧在子西的肚腹之间,享受主人带给它的温暖。
子西虽然年暮,可他却并不需要人来服侍于他,他不想有人站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的这份孤寂,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也是他的享受。
他享受此时在楚国的尊宠所带给他的一切孤独,享受着一种欲得而不满的一种贪欲,是这一股贪欲让他此时还十分强壮,也是这一份对佳人的持念让他此时还如同一个少年郎一样,充满自信,充满朝气。
子西举起酒杯,透过夜色端详着。
这种杯子十分罕至,与列国朝堂所用铜樽完全不同,这是玉杯,鲜红的酒倒进碧玉的杯中,像血液流淌一样,让人惊艳。
特别是在这夜色月光之下,那一轮弦月,有如银钩落在杯中,落在血红的酒里,再透过碧绿的玉杯,透视着黑夜,有一种血融在整个天地间的幻觉,而他就喜欢看着这种血流满天地之间的这种的感觉。
正当他在欣赏着这血红暗银月如钩之时,他的耳却还是传来一声长叹:“令尹大人,今日难道心有伤怀,长叹短息,不若由老夫陪你聊聊如何?”
子西脸色一变,他知道说话的是谁,缓缓放下酒杯,在紫檀桌子边上轻敲了三声,桌边挂着一块铜锣。
锣声传出,整个花院内,一时之间,人影流动,像天上的白云落在夜里的影子一样,化成黑影而去,瞬间之后,整个院落又静了下来。
而那只猫却像是睡着一样,微闭着双眼,什么都不在乎。
“看来这些暗夜和幽冥的刺客杀手,武技越来越精纯了,也成为你自己的一部分,与你形影不离。”
“这些暗夜幽冥之人,在你的面前,又能算得上什么,尊驾此来不知又有什么指示,这里有碧玉美酒,不若过来喝一杯如何?”
子西坐着未动,可他知道说话的人就在他的身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前对着他站在小亭之下,而且只要一说话,他的身影就会移动,子西从来也没有能确定过此人真正的身位。
他不能确定,所以他下属那些暗夜与幽冥的刺客杀手也不能。
“你不必相邀,我只是一个梦魇而已,不配也不需要如此享受,玉杯血饮,实是你如此权贵之身才配拥有。
而你也不必每次都想知道我的身份,我是梦魇,只有在梦魇之中我才是真实的存在,而此时的我只是梦魇的一个虚幻而已。”
声音在子西耳这飘荡,却也让子西生出寒意,虽然此时的楚都已开始炎热,而身处此地,正是纳凉的好地方。
可这个梦魇每次出现,都会让子西身有寒意。
一个人纵是身处权贵高位,却也会有梦,梦是一个人无法逃脱的幻境,纵然是贫苦乞丐,纵然是行将朽木大去之人,都会有梦,梦或许是天地之间留给所有人最公平的东西,又或许不仅是人有梦,天地万物苍生都有梦。
而且但凡是个人,都会在梦里无拘无束的幻想着一些现实中不可能实现之事,在梦里感受着实现后的欢悦。
而子西就是这样一个怀揣了一辈子梦想的人。
可自这位梦魇来到他的身边之后,他就感觉到了梦魇的恐惧,那是一种对生命最后期盼的剥夺,剥夺一个人的梦,剥夺你在梦里幻想一切的权利与欲望。
而这一切就是支撑子西活着,仍至还如此有朝气的根本。
为了继续做着那一个历经几十年的梦想,子西不得不与此人合作,成为梦魇木偶,若不然人死了,何谈什么梦想。
子西的不甘心,还有子西对梦的奢求,让他不得不自愿与梦魇合作,只是想依然享受着梦想带给他的快感,享受着人生那最后的一点念头。
“是呀,你是我的梦魇,而我才是你的真身,在楚国的真身,这该是你本来之想,可我也做到时了这一点,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吗?”
“你很聪明,确实聪明,自小听闻就是一个聪明的人,更难得的是,你还是一个阴险的小人,是一个无兄弟情义,无父子情义,无儿女情义的三无义之人,你能成为我的真身,我实是是受宠若惊。”
亭外的声音里带着嘲讽,却又带着一点自得,把子西说得一无是处,却反过来以让子西成为他的真身而自豪,实让外人听了无法理解。
可子西听了却并不生气,反而也在自得,脸上现出一丝难有的笑容。
“是呀,当年大哥对我十分信任,与晋交好的主意还是我出给他的,可最后却是我告发了他,让他不仅失去梦赢,而且也失去了当上楚王的机会。
可这能怪我吗?
同样一母所生,他为何就能身得如此恩宠,得太子加持,却又将得到天下男人欲得的美人垂青。
而我呢,一样优秀,一样的为楚国胸怀大志,而且还一直辅佐于他,可我却得到什么。
在美人与权势面前,他不一样没有我当成他的兄弟。
至于你说的无父子之情,那就更怪不得我了。
大哥事情败露,与晋国勾结已经做实,我的父王也不想让秦姬与大哥成亲,毕竟秦国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楚秦结好。
大哥不是当时最好的人选,可还有我子西。
可他还是无视了我,纵然我跪在他的床前苦苦求了他三天三夜,而他呢不仅不施舍半分父子的同情,反而自己娶了我一生最爱的梦赢。
可我还是忍了,我还是为他,为楚国的安定四处奔劳。
后来,大哥逃亡北方,楚国没有太子,我以为我已是功勋卓绝,再次求他,让他把太子之位传给我,也在他面前立誓,永远忘了梦赢。
可他却并不领我的情,反而劝我说,说我永远不会忘了梦赢,也永远也成不了太子,纵然勉强成为太子,也当不了楚王,因为楚国三面强敌,将来唯有秦可救楚。
他怕我谋逆,竟然把他与秦姬所生的弱子扶为太子,而且怕我不利于他与梦赢的儿子,在十四岁时就给他娶了越国公主,生了章儿得秦越之利,以来钳制于我,让我断了一切当上楚王的念头。
他如此失了父子之情,我又能如何,难道还要让我对他怀有感恩之心吗?”
子西刚才那一丝得意,此时变得十分扭曲,语气里充满了对自己一世不得意,不公平对待的怨气与仇恨。
“所以你谋害了你的父王,可听说平王在临死之时,还召见你们兄弟,想传位于你,你为什么又不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