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试试,你看着胖叔。”
我还在发愣,海东青却已经醒转了过来,没有顾忌脸上还未擦干的眼泪,直接大踏步的就冲到了门边,拿出雷管跟炸药,蹲下身子就要继续操作,但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遥遥看着胖叔,颤抖着问:“叔……你能跟我们一起逃出去吗……”
“你个瓜皮!!!你他妈!!”胖叔想要继续骂,但表情一僵,脸上的苍白又多了些许,看了看海东青,又看了看我,笑着摇了摇头。
胖叔他在这时候,说了一些话,一些我们无法接受的话。
“饿没办法跑啊……如果饿不拼命……如果不牺牲个人……饿们三个傻逼……谁都出不气(去)啊……”胖叔的笑容无比灿烂,看着我们,说:“好好活下气(去),你们俩碎娃(小孩)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咧,走吧……”
海东青再也忍不住哭声,低声哽咽了起来,摆弄着手里的炸药跟雷管,肩膀颤抖个不停。
他说得没错,如果他不把阴爩吸引过去,我们谁都靠近不了入口,也就是说,哪怕是我们将这个山下的密室的坍塌风险无视,有了决心要拼命炸开条路,阴爩也不可能给我们这个机会。
走投无路,这四个字就是我们现实的写照。
想活着,想出去,那么就必然得有牺牲,胖叔把牺牲的头衔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所想的,只是让我们这俩后辈出去,只是……
“你们快出气(去)……饿要压不住阴爩咧……该走咧……走咧……”
胖叔咳嗽着笑了笑,靠在石壁上,气息微弱。
他的伤口所流出的血,已经流了一地,但他没有在意,只是平静地看着充斥手电灯光的昏暗石室,有气无力的哼唱了起来,那曲子我很熟悉。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熟悉的曲声,熟悉的调子,这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龙山。
朦蒙胧胧的看见了十五年前的春暖花开。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胖叔断断续续的哼着这首歌,声音越来越低,紧握住蚨匕的右手早已松开,无力的搭在了一旁的地上,虽然如此,但胖叔的笑容却越来越盛。
阴爩忽然又有了动作,开始不停地往胖叔的位置靠拢,速度很慢,但明显是在慢慢移动,而不像是先前的彻底定住。
好像……胖叔所用的阵局要压不住阴爩了……
“叔你不能走啊!!!!”
我只感觉脑袋莫名其妙的疼了起来,随即,双眼无神的看了看胖叔,然后,蹲下身子,拿出海东青出发前分发给我们的匕首,在地面上疯狂的刻画了起来。
“既然你要玩命,那么我也玩,我就不信我们出不去!!!”我咬紧了牙,强忍着哭声,低吼道:“易家的三镇一定可以解决阴爩!!一定可以!!!”
“给饿住手!!!”胖叔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愤怒,在我意料之中的愤怒。
或许外人不知道所谓的易家三镇是什么,但胖叔可是清楚得很,那三种术法,都是以命搏命的招数。
三镇隶属易家五门的镇字一门,可以说是易家的传承里威力最大的法术,准确的说,这是留给易家后辈跟冤孽同归于尽的招数。
喜神镇,阳齾镇,伏孽镇,这便是易家三镇。
“胖叔……你用的这东西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我能感觉到……你那儿的阳气不比聚阳之地弱……”我苦涩的笑着,摇摇头:“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易家术法不能搞定阴爩……纯属扯淡……”
海东青忽然回过头看向了我。
“既然镇冤孽的术法没用……那么我就跟你一样……拿阳气暂时锁住阴爩……”我眼里有了难掩的绝决,看着鸟人笑了笑:“看个求,你继续玩你的炸药去。”
“这个镇局……可以让我这个局眼化作阳齾……这可比你的阳气重了……那些阴爩肯定能被我搞定……没事的……”
“没事的……”我重复了一遍,这一遍,是对我自己说的。
(註释:阳齾,在这裏的意思是阳齾之地,与阴齾之地性质相同,只不过一个聚集的是阳气,而一个,聚集的是阴气。)
(“阳齾于斯,赤地三里,草木若焚,土裂如甲。”摘于-《青阳野记》)
“给饿住手!!!”
“木头!!!”
我咬了咬牙,用匕首贴住了脉门,打算割开脉门借阳,将手里的匕首转为阳煞之物。
要知道,想开启镇局,那就必然得用“钥匙”。
这“钥匙”则就是阳煞之物。
“天苍地茫……天地玄黄……煞化阳煞……冤孽不猖……”我念念有词,将匕首侧了起来,然后……
“轰!!!!”
门外的巨响犹如惊雷,我跟胖叔都愣了愣。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随即,循声看了过去。
只看见被封死的那扇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