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月下客(上)(2 / 2)

鬼话连篇 青丘 7677 字 12天前

说到底报纸的头版新闻如果不是什么重大事件,都不怎么吸引人,反倒是那些方方块块的社会小新闻更让人觉得好奇。因为这种事情更贴近老百姓自身的生活。我瞄了两眼讲台下的学生,把报纸折叠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影响到学生们,开始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报纸,就在我差不多觉得看无可看,准备合上报纸下讲台看看那些学生的作业的时候,在最左下角一个小方块里发现了一则认尸新闻,上面的内容是:今晨在下海庙路附近发现一具无名男尸,我抖了抖报纸,心裏惊讶道居然就在我们这裏发现尸体,看来最近的治安不怎么样呀。于是继续看下去,当中写到了男尸的体貌特征为身穿绿色军衣,身高1.84,身边没有财物,只有一袋子花种。此外身上有多处伤痕,不排除故意杀人可能性,据推测死亡时间不超过12小时,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我一看这样的描述怎么和那个韦妥的相貌特征一模一样,脑子立刻就像是被电流穿过,立刻把那些事情串了起来。但是疑问并没有少,反而更加诡异。先不说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死了,更奇怪的是我昨天明明看到他在下海庙前几站就安全下车了,难道我当初看到的根本就是他的鬼魂?

我马上推翻了自己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的确尸体穿着军绿色的衣服,身高也很相似,而且身边也有花种子,但是那不能代表这具无名男尸就是韦妥。我心不在焉地放下报纸,脑子有些混乱,这个时候下课铃声响起,吓得我浑身一抖,学生们纷纷把自己的画纸传了上来。

回到办公室,白翌已经看过报纸里的新闻,他皱着眉头摸着下巴也在思考。不用说我也知道,他也觉得那具男尸很有可能是韦妥。

既然他报纸也看过了,昨天晚上又我把事情都说给他听过,那么以白翌以往的分析能力,我肯定是想要听听他对此事的看法。

我放下课本坐下说:“老白,这件事你怎么看?”

他看了我两眼,考虑片刻才说道:“这具尸体是韦妥的可能性很大。”

我依然不想去相信,继续追问道:“不是啊,这……他昨天晚上还和我说话来着,而且他是在下海庙前几站下去的。就算是死,或者就算我昨天晚上看见的是韦妥的鬼魂,那么也不是死在那里的?难道说……”

我看着白翌,脑子里就想到了一直跟在车子后面的白影子。突然我心虚的瞄了白翌两眼,他确定的接着我的话说:“虽然这听起来荒唐,但是却是最大的可能性。”

我傻笑着摇头,这种事情实在有些荒谬,虽然我是一个人,我没有办法去想象鬼的思维模式,但是他好歹过去是一个人吧,有车不坐为什么还要跟着车子后面跑,那种算是什么情况。我否定了这种最大可能性,于是事情却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漩涡之中。

就在我们两个人表情越来越纠结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穿警服的,进来就问哪个是安踪。他这一举动引起了许多同事的注意,我尴尬地起身走到门口说:“我就是,找我有什么事?”

他看了我两眼,眼神之中透着一丝戒备,好像我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他咳嗽了两声指了指外面说:“我们有一件案子希望你能提供帮助和信息。需要问你些问题。”

我瞅着他好几秒,张着嘴巴想要问些什么,但是他的眼神却让我感觉他找的不是一个证人而是嫌疑犯。白翌这个时候也站在门口,我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他开口问道:“你好,请问我同事出了什么事?”

警察盯了白翌老半天,最后问:“你是……你是白翌?那个考古系的高材生?白翌?”

白翌点头道是,那个警察的神情就缓和许多,他说道:“我是你校友啊,叫纪天。当初一起参加运动会的。那个时候一起游泳比赛的。”

白翌没有说话,估计脑子里也在思索着怎么会跑出一个警察校友来。我左看右看,发现大家都在想着自己的事,干脆还是我来问:“那个警察同志,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我可没有犯事啊。”

他盯了我半天,又看了看白翌,最后低声地说:“有事情,大家先去外面说吧。”

我们一路走下教学楼,跑到大楼楼梯的转角处,这个短短的几分钟他就把我从头到底打量了没有七次也有八回了。好像我是一个鬼怪变化而成的人形一样,我终于被他打量得有些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有事就直说,没事就快滚蛋。

他又是死瞪着我好几秒才缓缓地说:“你认识一个叫韦妥的人么。”

他那么一问,我马上确定那具尸体就是韦妥的了。但是他怎么知道我见过这个人?我也回瞪了他很久,最后回答道:“没错,我见过这个人。”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诡异,这种表情就像是识破了恶魔的伪装一样,他不自然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我看着一直不说话的白翌,他没有發表什么意见,也没有替我说话。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说下去:“这个人是我昨天在夜班车上遇见的,只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然后他下车了,而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他我遇见的是幽灵车这件事,毕竟警察大都不会去相信这种东西,而且按照这样的说辞我会显得更加怪诞可疑。但是没想到的却是这个家伙接下去说的话,差点没让我听的吐血。

他说:“你真的确定你乘上了车子么?”

白翌和我都很莫名,最后还是白翌想到什么哦了一声,然后看着他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纪天看着我们,最后终于确定我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后才慢慢开口道来。其实说句心裏话,我感觉他完全看在白翌的面子上才会那么客气的,否则刚才我就被他扭送去派出所做笔录了。

人家是警察,我们两个教书匠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也只有耸了耸肩膀听他说下去。

但是他接下来说的东西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他叹了一口气说:“我昨天一直都在跟踪着那个韦妥。”

我差点没有爆出粗口来,我看着他,心裏想着难道说韦妥是犯罪嫌疑人?那么他怎么会死掉?警察不是跟着的么,难道现在干警察的都是纸老虎?

他看我瞪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连忙继续说道:“你别理解错误,事情非常诡异,可以说这件事完全推翻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白翌终于插嘴道:“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所谓的跟踪又是什么意思?这个和安踪有什么关系?”

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些什么,好像心中还是有芥蒂,我觉得这个人真是有些讨厌,为什么不能干脆利落点?他眉头皱了半天终于说道:“其实,韦妥的尸体最初不是在下海庙那里被发现的,而是在另外一个城市。”

我嘴角抽搐了下,白翌依然眼神冷冷地听着,纪天看我们反应都不大,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最后顿了顿,调整了语调继续说下去:“那个地方离本市是有一点距离的,而且发现尸体的时候是在早上,按照程序规则,我们都要把尸体运到法医那里做检验,但是当天晚上尸体就不见了,过了一夜又在另外一个地方被发现。”他接着说,“那个时候大家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偷尸体或者是贩卖人体器官什么的。但是后来的事情就成了一个诡异无比的谜题,这具尸体仿佛是自己在做长途旅行一样。而且……发现这具尸体距今已经有快半年时间了。按照常理……”

白翌接着他的话说:“尸体早就应该腐烂了。而现在居然检查尸体时发现才死了不到一天?”

他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这样的,所以我们一开始往贩卖尸体内脏这样的案件开始着手调查,据说法医当初推论韦妥是自然死亡,而且是心肺功能衰竭,他有很严重的心脏病,而且机能明显老化,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老死的。而且当时距离现在至少已经半年多了,尸体就算做过防腐处理那么也会有轻度腐败的迹象,但是现在……居然尸检报告只验出死了十二个小时。这简直就是一具不可能存在的尸体。”

我听他这么一说,马上就反对道:“不对,不可能的!先不说死亡的时间,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十分年轻!怎么可能会老死?”

我这一说他才终于拿正常人的眼光来看我了,他放下心地说:“我们也那么认为,但是尸检报告不会撒谎,其实这种事情我们都不太相信,这具尸体既然不是他杀,又没有家人来领取,还时不时的消失,让我们觉得无从下手,按照那些有经历的老刑警的经验就是不去追究,把精力放在其他正常的案件上面。”

白翌这个时候问道:“那么出了什么事?让你会去跟踪这具尸体呢?”

他掏出一根烟,点燃后猛吸了好几口,终于开始诉说他为什么会知道我认识韦妥这件事了。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尸体被搬到了他们局子里的停尸房,当天他值班,说实话刑警里十个有八个是老烟枪,抽烟抽得十分厉害,他也不例外,但是办事窗口是禁止抽烟的,只有半夜无人的时候偷偷跑到楼层的角落里去抽几根解解乏,他们行里话叫做点香。当天晚上轮到他点香的时候,当他抽烟抽的正高兴的时候,就听见远处有脚步声,那里是法医待的地方,除了法医的办公室只有停尸房。渐渐地,他就看见有一个人影从裏面的走廊上走出来,他以为也是和他一样来这裏点香的法医同事,当他要喊话打招呼的时候,话到喉咙里却被硬生生的卡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个人就是白天被送来的韦妥,当然他被送来的时候是盖着白布单子,用尸架抬回来的,如今他居然走着出去!

纪天心裏慌的要死,虽然干刑警那么多年,看过的尸体也不少,但是突然冒出一具会走的尸体,也难免觉得毛骨悚然,直到烟灰烫到自己的手指,他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他的好奇心突然重了起来,想要知道这具尸体去哪里,去和谁见面。毕竟警察的胆子比一般人大,他天人交战了几秒钟,就跟了出去。好在尸体走动的速度十分慢,他一路小跑地跟上了韦妥。

说句实话,如果就单单看到这个人,没人会以为他是尸体,他发现这个韦妥很奇怪,他一直沿着路边的那种绿化带走,当初资料也老是说他在草堆里被发现。走了将近有半个多小时,他在一个工地的草坪前停了下来,钻进去就开始翻。纪天躲在街角的对面死死的盯着他,然后的事情就像我遇见的那样,我以为韦妥是偷建筑工地材料的小偷,最后两个人一起上了幽灵车,但是纪天看不见幽灵车。照他的说法就诡异许多,在他看来,我就是那个和他接头的人,而且最后我们两个一起走到了街对面,此时突然吹过来一阵风,就看见我们抬起脚,然后整个人就消失了,他都来不及跟上来,账目结舌的看着我们凭空消失在黑夜之中。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小子看我的眼神那么古怪了,最后事情依然如此巧合,尸体又被找到。而他查了我的资料,知道了关于九僰噬魂棘的事情,于是脑子里已经把我彻底妖魔化了,今天就来找我问话,没想到居然在这裏又看到了过去的老校友白翌。

看得出这小子对老白很友善,可以说有一种崇敬的心态,居然还要白翌也去看看尸体,说白天它就躺在箱子里。我看着白翌,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摇着脑袋说:“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和诈尸又有区别,怎么说呢……不过既然没有害处,就让他这样的走下去吧,总会有尽头的。”

我能够理解白翌的这种心态,遇见怪事多了,就知道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去追问的好,所以这次我压根就不想發表意见。没想到那个热血刑警纪天还挺坚持的,或许他认为我是什么特别高深莫名的神秘人,又跟我们念叨了半天,意思就是说他希望我能够插手。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也只有婉言拒绝,毕竟命比什么都重要。不过我不发话,以白翌装傻的功底,根本就不是纪天这样的小子能够说动的。

虽然我心中始终疑问韦妥到底要找的是什么,为什么他可以如此执着?但是这点我并没有告诉纪天,最后纪天看我们两个犹如铜豌豆一般说不动,炒不爆。也没有办法,冷冷地又抽了几口烟,突然想到什么捏灭了烟头说:“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就是你和那个韦妥消失后没多久我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影跟着你们的方向而去。”

我纳闷地问道:“影子?”

纪天点头补充道:“嗯,是的,影子,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确定是一个人,但是什么模样什么衣服居然就是看不清,有一种被故意模糊的感觉,也许是我一路惊吓过度,此时脑子里有些发昏。但是……”

我觉得这小子说话完全可以把人给憋死,我等了半天他最后居然还没把事给说完整,但是我又不好发脾气,只有憋着火气听他把话说完。他断断续续地接着说:“这事怎么说呢,我觉得……那个跟着你们的人影子好像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

我一听就被他说的不知道是被气岔了还是被憋气憋得慌了,我冷笑着说:“大哥,你说话的漏洞也实在太多了吧,你前面还说你看不清那个影子的模样,后脚又说是一个女人?”

他也瞥了我一眼,接着说:“你别着急呀,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立马就翻白眼了,什么你还没说完,再不说完就赶上吃午饭了。白翌看我们的气氛越来越僵也不得不插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天干脆就无视我的白眼,侧过脸朝着白翌说话。他说道:“因为感觉这个人特别的纤细,一般男人的身材不可能有那么苗条,除非……”他居然朝我这裏瞥了一眼,我差点直接抡拳头上去和他开架。白翌挡住我的手说:“那么就是说你看到还有一个女人跟着他们?”

纪天正好想要再说话突然他的手机就响了,他点头示意让我们等一下,于是接了回电,又回复了一些话后终于他转身看着我们,他说道:“韦妥的孙女找来了,她要来认领自己祖父的尸体。”

我和白翌荒诞的看着他,孙女?那么说那个年纪轻轻的韦妥真的是一个爷爷级别的?纪天注意到我的眼神中有了一些好奇,于是挑着眉毛对我说:“怎么样?要不要跟过去,一般人我们是不给看的。”

我瞪了他一眼开口说:“你以为你在拍广告啊,一般人我不告诉他。靠,得了,你不就是想要我们出手帮你忙么,激将法没用。”我本来还对此事有些介怀,但是因为实在不喜欢这个叫纪天的家伙,他越是要我帮忙,我越是不着他的道。

白翌皱着眉头,他估计还在思考那个背后的女人的事情,被我那么一喊他才反应过来。他也不想要去管事,不过好像他对那事情中的隐情也十分在意。正在纪天准备放弃回局子的时候,突然他的手机又响了。他接起电话一听眼神中充满着惊讶,但是很快的他便回复了几句。关上手机,对着我说:“韦妥的孙女想要见见你,说有事情想要和你谈。怎么样?现在愿意去了吧。”

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的线头到处都是,但是没有一个是连在一起的。怎么这个孙女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见我呢?但是既然人家孙女都已经说要见见我,如果我不去,可能就错过了事实的真相。我这个人有些这方面的神经质,如果你让我离事实或者一件事情的中心非常遥远的话,我可能会不去掺和,但是如果当我已经接近事实真相的时候,你让我不去看到最后的话,这种感觉就像是噎了一块石头在嗓子里一样难受。

我瞅了几眼白翌,他摸着下巴,最后说:“纪天,你去给我们请半天假,就说警方需要我们协助办案,记住把我们说成重要的目击证人,千万别说成嫌疑犯了。”

纪天有些委屈,好像他喊了那么多次,白翌雷打不动,最后我一问他就答应了。不过这件是我们都很想要知道真相的,所以他闷声点头,去给我们向潘秃子请假。

三个人连午饭也没来得及吃,直接就去了纪天所在的派出所。他带我们走进警察局大厅内部的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坐着一个中年警察,看见纪天进来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对面还有一位相貌娟秀的女孩子。不用说她就是韦妥的孙女,因为眉宇间多少和韦妥有几分的相似之处。她看到我们进来就询问哪个才是安踪。

我走到她面前说我就是,她打量了下我说:“笑着说,难怪爷爷会和你说话。”

我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但是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估计纪天那小子把昨晚遇见我的事扭曲的解释给了他的同事听,现在人家孙女也认为我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这,这不是越抹越黑么!不过我们很快就进入了正题,女孩子的名字叫做韦昙,我一听这名字就想起了那天晚上韦妥最后塞给我的那包花种子和最后未说完的那句话。

韦昙看着我说:“爷爷生前最喜欢的就是昙花,我们家住在北方,本来不适合种植这种花的,但是爷爷一直都在种,却多次失败,几年都没有看见过开花。后来爷爷就反覆的琢磨,居然硬是培育出能够在北方开花的昙花。爷爷也笑着说这花就叫做冷美人吧。”

老人家喜欢种花我可以理解,但是能那么执着也是要有一份毅力的,而这裏面势必会有某种缘故。我耐心的等着韦昙把事情给说完,她叹了一口气问了我们一个问题:“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前生今世这种说法么?”

我对此十分无知,也不知道有或者没有,而纪天在遇见这件事之前还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于是回答这个问题的只能是我们之中最了解这种事的白翌,他看着女孩子的眼睛,淡淡地开口说:“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故人远相访,此身虽易性常存。”

女孩子眼神一顿,微笑着说:“是啊,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江山游已遍,却回烟棹上瞿塘。”

我一边感叹这个女孩子的学识,又觉得她那么问必定有其用意,也不去插嘴,只是耐心听下去,纪天给我们倒了茶水,也坐在位置上听这件事情。女孩子礼貌的接过一次性杯子,喝了一口水说:“我见过那具尸体了,我可以确定他是我已经死亡半年的爷爷。”

我摸了摸脸打断了她的话说:“不好意思,韦小姐,你说你爷爷已经过世半年了,那么你爷爷不是应该早就火化了么?还有如果是你的爷爷,那么年龄上来说不是应该至少六十岁左右了么?”

纪天点头同意我的看法,女孩子对我们的疑问并不十分讶异,她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神秘。我发现我面前的这个韦昙并不简单。这点从白翌的眼神中也感觉出来。她微笑着说:“事情是这样的,我的爷爷过去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