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干什么,快点移位啊,奶妈别管其他的!奶住MT!死了快点跑回来,给我发现没满血就他妈的去吃屎!”
“六子速度,快了,最后百分之四,妈的今天要是再百分之一老子就活吞了你!”
终于那顽强的BOSS让我们干掉了,我也安心地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开始摸尸体,但是东西显然让我和六子有些失望,毕竟那东西我们没有用。我捏了捏脖子准备向第三个BOSS进军,但是却听到一声东西被砸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发现正在批改作业的白翌重重地敲了下台子,用一种忍无可忍的眼神盯着我。我识相地抬头看了看锺,发现已经半夜一点半了。
我咳嗽一声,明白了他的意思。白翌抽着脸说:“大半夜的不能安静点?一个游戏至于吼成这样么!”
我搔了搔头发说:“其实我很克制了……”
白翌冷笑一声,放下书走到我电脑桌边上说:“就是这个游戏,有那么好玩么?”
我悻悻道:“告诉你,你也不懂。”突然转念一想,为什么不能像拉六子一样把白翌拉下水呢?白翌是个聪明人,很有发掘潜力,而且这样一来他也没资格说我什么了,大家都一样,说不定共同话题还多一点。我嘿嘿一笑,说:“好玩是好玩,不过这也要看人的,游戏这东西要看天分,没天分的人是没有办法体会其中乐趣的。”
果然天分二字让白翌有些心动,这小子太傲,他认为他是属于有天分的那类人之一,而这种人对证明自己有能力有潜意识的积极性。
他摸着下巴说:“让我看看?”
我大方地让了位子,然后手把手地教他操作了一遍,再密语了下六子,让他趁副本还没开的时间先来刷怪点,从最基础的开始玩,我还没来得及说号换人了,白翌就抢了过去,我奇怪他怎么那么积极了。
不过那是好事,说明他有这方面的意识,我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对白翌说:“您玩着吧?正好替我刷一些道具,到时候我做东西,就这几样,拿到了不要扔,留着,其他的垃圾随便你处理。”
他哦了一声,我反正也累了,就先去洗澡。我洗了一会,发现外面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没办法只有先去掏手机,然后又蹲回了浴缸,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六子。
我躺在浴缸里,接着电话:“什么事啊?半夜还打电话。”
六子听到我的声音,沉默了片刻说:“你是不是让白翌上你号了?”
我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换了一个姿势低声地问道:“怎么了?”
六子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报丧的口吻说道:“兄弟,你倒霉了。你老婆上线了,然后缠着你的号,我感觉情况不太对。你老婆貌似也怀疑这个号的主人不是你,在那里盘问呢,气氛很僵。白翌明显有些不太理解游戏上的关系,我猜他可能以为你……所以……”
我一下子从浴缸里跳了出来,我低声问道:“妈的你不会阻止啊!那妞说了什么,你快点让她闭嘴!”
六子失笑了一声,无奈地说:“哈哈,你刚说,老白就私下Q我了,他说如果我插手,明天会让我爬着去上班。”
我低声地靠了一句,骂:“你小子就那副德行!真他妈的没用!”于是挂了电话,匆匆地擦干身体,其实游戏里找个老婆很正常,当初那小妞被盗号了,我大手一挥给了她500J又带她刷了副本,后来工会里的哥们说这小妞要做我老婆。这是很有面子的事,女生倒追是很多光棍的梦想,而且我们聚会的时候见过一次面,这妞貌似对我颇为满意……但是如果传到白翌耳朵里,我不知道会不会火星撞地球。
我走进卧室,尽量地装出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问他好玩么?他冷笑了声,我突然觉得气温骤减。
我悄悄地走到白翌身后,他迅速地敲着键盘。我一看对话框,发现对方的ID是蜜糖爱糖果,就知道要出事了。
白翌回答的很简单,不过是“不是,哦,嗯,然后呢?怎么说?后来呢?”之类,但是在我眼里这小子完全是来套这傻丫头的话。我连忙拉住他说:“可以了,可以了,换位子吧。”
白翌抬头看了看我,然后继续当做没听见,而那个傻妞居然把白翌当做我普通兄弟,一个劲地说我多宠她,多在乎她,多爱她,此时我恨不得双手掐死自己,我就提心吊胆地在边上看着,其实期间我想过打电话之类的,通知糖果可以闭嘴了,但是白翌的眼神让我觉得那么做反而不好,我只有尴尬地笑着。
游戏密语通道一直在不停地翻滚,白翌的脸色也明显有了变化,最后他只是淡淡地打了一段要下了就关掉游戏,居然还不是正常关机,而是后台强行关机。我的脸已经刷白了,连下巴都有些麻木,后悔平时没事干吗那么照顾那个妞。等我上游戏我第一时间就和那妞离婚,否则这日子没法过了。
白翌冷笑着低声自言自语了几下,也不看我就回去继续批改他的作业。我感觉事情有些怵,考虑是不是要干脆现在回家避难。不过现在已经两点多了,那也不现实。于是只有硬着头皮去睡觉,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现。
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错在以为白翌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错在认为他聪明的大脑可以转换下思想,然后就能够释然地放我一马,错在我没有马上以光速逃回家去。所以第二天早上的结果就是我几乎没办法直着腰走路,我感觉浑身都能发出咯咯的响声,屁股和关节已经不像是我自己的了。因为几乎没盖过被子,我也稍微有些感冒,鼻子也非常不舒服。而白翌貌似心情已经缓过来了,我好像记得昨晚我的确是拼命地认错求饶,可能这让他觉得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我宁愿相信那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而已。
后来按照白翌的话来说,他还算克制了,否则我那个时候根本就起不来。我顿时晴空霹雳,头一次有一种想要阉了某人的冲动和想法。我挣扎着来到铺子,六子看到我的样子一脸的同情,我没那个力气和他扯淡,坐在店铺整理着前段时间的各种单子。六子好几次想要问起什么,但是我用眼神让他闭嘴。
年底差不多就是盘点,联系好了会计把单子什么都搞定,差不多也就该走人了。我经过一天的缓和,而且今天也算顺利,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六子也做好了最后的单子,然后发给了快递,让他们速度去把货发出去。他拍了拍我说:“这事怨不得你,兄弟你受苦了。”
我也不想再说啥,挥了挥手。下班之后,我一赌气,也就不回家了,来到家门口附近的网吧。这个网吧开得规模不大,环境也不好,电脑非常老旧,简直就是黑网吧的经典模式。我来到营业台,要了一包烟又要了瓶水就让老板带我去有游戏的电脑。这个时候人不是一般的多,黑压压一片脑袋,这么冷的天气这个网吧居然还舍不得开空调,很多人都在埋怨,老板只是说空调坏了过几天就会修好,我们也只有裹着外套。幸好人多,二氧化碳也起到了稍微提升温度的作用,整个网吧都充斥着那种老式机箱CPU风扇的声音。老板带我到了位置上,我点了点头,他问我要不要买泡面,我说替我到对面的河南拉面买一份牛杂面,他收了钱就走了。
我打开电脑,按了几下开关,但是都没有启动电脑。我喊来了老板,他还没给我买面,以为我在催他。我见他不肯来,就想要干脆自己蹲下去看看是不是插头没插好。这个时候老板见我动机箱连忙跑了过来,一脸谨慎地看着我,我见他可能以为我在偷他的显卡连忙指着机器说:“老板!怎么搞的,动不了了!”
老板拍了两箱机箱,随后又按了下开关,这破电脑才终于动了起来,跳出了XP系统。老板笑着说:“机器老了,这不我这几天又进了一批新的,到时候把旧的都换了,大家也玩得畅快。”
我看了一眼边上一堆的旧机箱搓了搓手,催促老板快点买面条去,他哦了一声就又回到了营业台。此时又有一些下班或者放学的人来到网吧,我耳边充斥着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人在语音。我本来是很习惯这裏的,大学四年几乎天天在这种地方蹲点,但是现在这把年纪也实在没办法和二十岁的时候相比。我觉得这裏有些太吵闹了,于是点了一支烟,一上游戏,糖果就来问我昨天怎么回事,怎么让我哥来玩游戏。我看到她就想到了昨天的噩梦,于是也不和他多说,就说以后别人在问什么,就说普通朋友。女孩子听出我话里有话,但是理解完全南辕北辙。以为我有新欢不要她,哭着就下线了。大家闹得非常不愉快,我也不想多做解释。这女的本来就让我觉得非常粘人,现在也好。最后还是六子上线活跃了下气氛,于是说今天干脆去战场,把不开心的事先搁一下,大伙动动筋骨。但是我们这裏把干架PK这种事叫做爆菊……这让我恨不得砸了电脑,找个地方上吊自杀。
白翌来了个电话,问我怎么不回去,我搪塞了几句,说自己在做事。这个时候面送来了,我挂了电话,吃了几口。这个时候我发现在我边上那个打扮得非常夸张的女人被一个中年男子抓走了,嘴裏还骂骂咧咧的。走的时候还特别神经质地提了一下边上的旧电脑。老板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就怕他们在这裏打起来。这我见多了,当年我老妈也抓过我几回,大家见怪不怪。我吃完了面,拧开了矿泉水喝了几口,准备晚上上战场,于是买了一些状态药,这个时候我边上的位置又有了新的客人坐上。
我看了看时钟差不多七点多,就想干脆玩通宵,正在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让那小子别等我了的时候,老板走了过来,他给了那个男人一瓶水然后说道:“小俊啊,今天早点回去吧,我来处理。”
那个男的拿着可乐喝了几口,瞥了老板一眼说:“你少烦我。”
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仔细看了那个家伙,发现他很年轻,估计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头发染得和金丝猴似的,脸上都是青春痘,乍一看就像是一只橘子一样。他注意到我在观察他,哼哼着瞪了我一眼说:“看什么看,找揍啊!”
我懒得和一个黄毛小子抬杠,要论打架,我是不会输给这种货色的。我转过头,开始专心玩自己的游戏,心裏不免感叹现在的小兔崽子比我过去横多了,估计都是家里给惯得。
在强劲的PK下,时间过得非常快,我半包烟都抽了下来。我用余光刷了一眼那小子,他在和别人QQ聊天,神情有些激动,看情况是准备动手干架,不过我也懒得多看。这个时候进来的人都说外面已经下大雨了,气温也明显有些下降,时不时因为大门被推开而吹进冷风。有些人纷纷都要求包通宵,主要原因是大家都没有带伞,而且我也听到了窗户上滴滴答答的雨滴声。不过玻璃上盖着报纸,所以根本看不出外面的样子。我决定还是打电话回去,否则白翌真的会担心,而且本来就没什么大事,白翌早上其实也对昨晚的事道了歉。我知道他有他的不放心,我只是气他会因为一个游戏里的虚拟好友而对我产生不安,难道我就那么不招他信任,既然我安踪答应了喜欢他,那就是掏心掏肺地去喜欢。
我哎了一声,还是采取自我疏导,自我看开的方法,毕竟白翌就是这种人。我拨通了电话,白翌这几天也很忙,期末考试要临近了,我告诉他自己会很晚回来。他嗯了一声,让我小心点。他给我留了点汤回来让我自己下面当点心吃。我听到还有面可以吃,不由地也笑了出来,大家冰释前嫌。说着说着我就要挂电话了,但是他突然像是听到什么似的,急忙道:“等一下,别挂电话。”
我问他怎么了,他嘘了一声让我不要出声。过了片刻的沉默他说道:“这是什么怪声音……你还是回来吧。”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搞得非常莫名,我说:“外面下雨,我没法回来,到底怎么了?”
白翌说:“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我见他这样,也搞不清现在的状况,我问道:“什么事?”
他平淡地回答道:“我在电话里除了你的声音,还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我笑着说:“很正常,这裏是网吧,很多人语聊。”
白翌沉默了片刻说:“你边上有人在看片子么?”
我侧着脑袋左右看了看,还不忘回头看我背后。但是这裏大家都在玩游戏,没有人看片子。我凑着电话刚喂了一句,白翌就接话道:“别说了,你到门口等我。”
我话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完,心裏就了好几个问号,我压着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白翌啧了一下说:“电话里没法说,你就说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白翌不是一个无聊的人,我见他这样也只有告诉了他我就在小区边上的小网吧,他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我心想他这是怎么了,因为他那么一来,让我觉得非常不自在。我东张西望往边上看,大家都做了通宵的准备,不是吃东西就是打键盘,脸上的表情也都很正常。
我心裏道:很正常啊……
我只有拿起香烟和自己的外套走到营业台,老板在看电视剧,问我还要什么。我说我不玩了现在就结账吧,他愣了一下不过也没说什么,付了钱我就走到大门口去等白翌。
过了不到半根烟的功夫,白翌就来了。走到网吧门口的时候,他有些气喘吁吁,我一瞧就知道他是跑过来的,我见他来了就问:“怎么了?”
他塞了一把伞,然后把我拉出了网吧。外面雨非常大,我连忙往里走。白翌用手挡了挡说:“就在这裏。”然后就自己单独回到了网吧,我心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此时我手机响了,我接起电话,白翌淡淡地喂了一声。
我有些被惹毛了,压着火气道:“你干嘛啊……”但此时我发现,手机里还真的……真的有一些其他奇怪的杂音,本来还以为是型号不好,但是渐渐地我也发现这声音非常古怪,就像是一直都在敲打着铁板,还有那种摩擦金属的声音,而且还有人的喘息声,声音非常怪异,透着一股冷到骨子里绝望。我也不再说话,听得更加仔细,突然间我听到了一句非常轻微,非常怪诞的声音,好像是人发出的,但是那个声音就像是电子合成一样,听不清说什么。
而随后手机里的声音就变得非常刺耳,那些摩擦和敲打的声音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而且频率越来越快。突然间声音消失了,我连忙对着手机说:“白翌,那声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