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道:“六子只是告诉我那个帖子,这个东西真的有些莫名,我觉得的确够邪。”
白翌坐在我边上,打开我的QQ,随后打开系统管理,发现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自动地加了一个陌生人为好友,最奇怪的是这个人的名字就叫人一口,头像实在太小了,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白翌阻止道:“帖子里说这个片子有鬼,我想六子和这片子一定有什么联系,明天看看他的情况再做选择。”
我想到六子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打起了退堂鼓。我放弃点开文件夹,正要准备关机的时候,QQ头像突然闪出了六子的头像,我心想今天怎么就那么邪门,说谁谁就道。
六子:“还没睡呢?”
我:“准备下了。”
六:“我看到那帖子上有你的QQ号码。”
我:“嗯,我正想要说这事呢。”
六子:“怎么了?”
我:“你看了之后没有什么异状么?”
六子:“我没看明白。”
我:“?”
六子:“其实我看不懂那片子,它又没有对白……”
我:“没看懂你还看的那么起劲?”
六子:“但是很奇怪,看完之后就会不停的想裏面的画面,好像看一遍就忘不了那些画面了。每一个细节都会在大脑里无数次浮现。”
我看着白翌,白翌示意我继续问。
我:“忘不掉?什么意思?”
六子:“就是我自己无法控制得去回想,但是我好像觉得这片子有点蹊跷……”
我:“什么蹊跷?”
六子:“你到底看了没有?”
我:“还没有?”
六子:“那么你是不会明白的……”
之后六子过了好久都没有发来消息,我又发了一个抖动窗口,但是六子依然没有发来消息。我不死心地又发了一段话,但是对方依然没有反应,我感觉我就像是被吊起了兴趣,但是突然无从释放的感觉。
而白翌却比我冷静,他说:“你先别急,等等再说,现在这部片子在你电脑里肯定跑不掉。而且既然六子说他好像有些门道了,那么不妨明天白天问问他情况。”
我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头像,发现他的QQ暗了下去,他真的直接下线了。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先这样吧,我明天问问六子他到底看的是什么,咱这个东西太邪了点。先放着也保险。”
白翌仿佛等了我这个决定很久,他邪笑了一声,继续说:“那么继续我们上一个话题?还是直接用行动进行?”
我抖着眼角,顿时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我颤悠地说:“稍微赊个账,行么?”
白翌认真地思考了片刻,随后非常干脆地回答我:“不行。”
但是事情却并没有按照我估计的那么简单,第二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六子他突然从楼上摔了下去,把腿给摔折了,现在躺在医院里不能动。于是我只能直奔医院看看六子到底怎么了。
白翌不像我是个体户,他还是得上班,但是他说他会抽空去看看六子,同时他也觉得六子的事情可能没我们最初估计的那么简单,我们隐隐的闻到了一股麻烦的味道。只是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个麻烦到底有多麻烦。
于是我急匆匆地赶到医院,看到六子的时候就觉得他比昨天更加的呆滞,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空壳子。我喊了好几声,他才回过头看着我,眼神里都是血丝,青白色的脸上只有眼睛最为突出,他不停地眨着眼睛,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幸好他还知道我是谁,只是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又低下头想心事了。对上眼睛的那一瞬我觉得在六子的眼中仿佛看到一种陌生的神色。他勉强地朝我笑了笑,但是马上便不再搭理我。
我看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说不定第二天就去跳楼了,这事绝对和那个鬼片脱不了关系,我尝试着和他沟通。总之如果只是小小的撞客中邪,白翌还是好对付的。
但,最大的问题是六子根本对那部电影没有任何的概念!
我坐在他的边上,六子好像意识到我在边上,但是他依然低着头。他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过去那个精明狡猾的古董贩子,倒是有几分像痴獃,只是他时不时地会皱眉头,随后眼神又继续呆滞下去。
我思考着如何引导,此时六子嘴裏却开始念叨着:“没有人……”
我不明白意思,尝试着问道:“什么没有人?”
六子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似得,他重复着没有人,随后他的拳头越捏越紧,关节都发白了发出咔咔的声音。
随后他突然放松了双手,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散架似的倒在了床上。我赶紧去喊医生,但是我还没走开,就发现他又自己缓慢地坐了起来,继续低着头,捏着拳头开始嘴裏嘀咕着什么,而后又是像脱线的木偶一样倒了下去。
隔壁床的老太沙哑地开口道:“他中邪了。小伙子不要靠近他。”我看着老太的眼神,她的眼神透着一丝阴测,而更多的猎奇的色彩。我没有搭理她,而是试图让六子能够躺下。忽然六子猛地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他的眼神第一次有了神色,他狂喜地说:“我知道了,我找到第一个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什么第一个?”
但是接下去六子的眼神又像是死鱼一样呆板,而就在我看着他眼睛退去神色的一刹那,我感觉他的瞳孔突然有什么白影一闪而过,就像是一道古怪的白色光泽一样。就像有一层薄膜从眼珠剥落似的。
随后六子的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他整个人靠在枕头上。当我再试图和他沟通,我发现六子已经连看我都不再看我一眼,他好像彻底地没有了知觉。
隔壁病床的老太又开口道:“你不相信我?我看得到有东西在他的身后,我有阴阳眼。”
我心想阴阳眼这玩意是我们家的遗传病,咱当隐疾似的藏着掖着,她倒是当做一个有力的资本来炫耀。我也不想和她多说,但是六子这样下去他说不定真的会变白痴,我暗骂自己干嘛没事老是骂他低能,现在诅咒灵验了,他离植物人已经不远了。
六子如今这样,铺子里的生意自然也得停了,我想办法得替他找出缘由,而关键就是那部电影。但是我根本没有头绪,我安慰自己现在也只有一步一步来。我安顿好了六子,准备离开医院赶回家查查线索。
门口正好碰到来探病的白翌,白翌看着六子的样子,也大吃一惊,他也没想到短短的一天,居然就成了这样。他说:“六子怎么成这样了?”
我把大致的情况告诉了白翌。白翌自言自语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没有人?只有鬼?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翌果断地说:“那么就看吧。”
我没想到他那么爽快?条件反射般地问了一句:“啊?”
白翌说:“那么就看看那个片子吧。六子这样不是办法。”
我看着六子这个样子有些心裏没底,说:“但你不怕有麻烦么?”
白翌指着六子,无奈地笑着说:“麻烦早就在了,不是么?”
我叹气道:“有道理。六子这样下去估计会成植物人。”
六子朝我们看了一眼,随后便又低下头,他自言自语地说:“第二个……第二个……”
回到家中,我们立刻地打开电脑,我记得六子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候发给我那个论坛的链接的,我们选择先不看片子,继续看看那个帖子,希望找到些有价值的线索,但是发现这个帖子居然已经被封了,打都打不开。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选择直接看片子,这种感觉有些像看午夜凶铃的感觉,忐忑地等待着视频的链接,不知道裏面会出现什么镜头。
点开视频播放器后,渐渐地音响里出现了沙沙的声音,随后是脚步声。片子的开头全部都是黑色的背景,这样的黑屏持续了两分钟之后才有了文字,写着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但应该是虚构的,随后画面转切到一个走廊,视角一直深入,随后出现了许多的杂物,在杂物的后面是花圈,花圈上面的花朵异常的鲜艳,白色的菊花和肮脏的通道形成了非常强烈的视觉反差。此时从门里走出了一个胖女人,她头上戴着白花,女人长的很普通,她呆呆地看着前方,眼角上还有泪痕,估计刚刚哭过。她的眼神中没有太多的悲恸,而是一种淡漠,这样显得她的眼泪非常的别扭。
接着画面又开始移动,这次换成了一条小道,时间应该是晚上,小道非常的暗,两边的绿化却有着非常夸张的绿色霓虹灯,仿佛硬是要告诉别人这树是绿色的。此时突然从树裏面串出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一闪而过就进入了小道的尽头,像是一个耗子一样快速。只能听到急促地脚步声越来越远。
接着随着镜头转入绿色的小道深处,那里有一个早点铺子,铺子非常的脏,有一对外地夫妻埋头干活,男的捏面团,女的弯着腰捡地上的煤球。在油腻的凳子上蹲着一只黄白相间的老猫,它静静地躺在长板凳上,在残破的桌子边还有一碗吃了一半的汤圆,裏面的豆沙流了出来形成了一种非常恶心的颜色,有点像微型泥石流,此时老猫突然竖起了耳朵,警觉地注视着镜头,猫的眼睛非常大,画面一直定格在黑猫的眼睛之中,而突然猫长大了嘴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随后画面再一次的转换,这一次比起先前的所有镜头都要显得热闹,这是一个大学里的场景,来来往往的人流,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从镜头前走过,吵闹地操场,安静的图书馆,各种场合中都会有人头攒动,突然所有的人都瞬间停止了动作,就像是假人一样一动也不懂。让整个充满生气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死气和怪诞。但没多久又恢复了正常,镜头再一次进入一间教室,教室里坐满了人,但是此刻每一个从镜头中划过的人脸都显得非常的苍白、刻意、虚伪,男人的眼神中透露出厌恶和凶狠,女人的眼神中透露出傲慢和刻薄。仿佛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邪恶。
渐渐地教室裏面的人开始变得模糊,直到最后镜头扭曲成了一组新的画面,画面是一个老式小区的花园,裏面有一颗长得歪歪扭扭的泡桐树,十字路的小道上都是黄色的树叶,随着风渐渐地抖动着,萧瑟又可怜。这个简陋的花园裏面,只有一组孤单的石凳子,凳子上面非常的脏,都是树叶和灰尘,这样的小花园估计连遛狗的都不愿意来,荒废地像一个废园。石凳的边上有一株被人为插入泥土的菊花,这朵白菊已经枯萎了,只剩下几片单薄的花瓣,泥土边上还依稀地看到一些枯败了的花瓣,画面定格在这朵菊花上,镜头闪动了几次,随后画面渐渐地变成了黑白,黑色的泥,白色的花……(灵魂)
接着画面就再一次地黑屏。黑屏的最后出现了一组英文字:Gaze At Me当这英文也消失之后片子就结束了,我看完片子之后心中仿佛被中下了一颗不知名的种子,但是却有找不到线索,虽然已经关掉了视频,但是大脑里依然可以反覆地出现前面的那些画面。女人、绿色的霓虹树、猫、教室以及最后的花园。
我喃喃自语道:“毫无意义的镜头画面,但是……”
白翌接着说:“却让人影响深刻。”
我看着他,他依然低头摸着指关节,我想白翌的心裏是否也是这样的感觉。白翌继续说:“这部片子的确很怪,就这些毫无关联的片段,但是……我总觉得这些片段中有什么东西希望被我发现什么。”
我同样深有此感,也陷入了沉默,突然白翌拍了我的背脊,他从香囊袋子内掏出了一把粉末扔进了烟灰缸,随后点燃了这些粉末,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清凉的香气。而我的大脑也振奋不少。
白翌看着片子说:“这片子有很强的心理暗示。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