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说完,我注意到那些孩子们的脸上各种神情都有,又兴奋,焦急,忐忑,不安,这种情绪混在一起让我有一种莫名的诡异。
白翌看了他们一眼,他拉着我对他们说:“抱歉,我们没兴趣。”
那些孩子显得很失望,当中那个较小的姑娘甚至怨恨白了白翌一眼。那眼神简直像是冰刀一样,不太像是一个大学女生能有的…
白翌拉着我走到电梯,电梯非常老旧,裏面还有一面满是灰尘的镜子,它的作用是使得原本狭小的电梯舱内看上去稍微宽敞些,白翌拉着我进了电梯,直接按了三楼后,他开始没好气地说:“你不要每次女孩子一对你笑你就什么都点头。我们只是暂时在这待一天,你和他们瞎起劲什么?”
我看着白翌那张不太高兴的脸,懒散地提了提包说:“是,是,是,白老师教训的事。我是没什么女人缘,基本上除了推销员和卖保险的都不会对我微笑,不像某人。”
白翌拉长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觉得有些说过头了,嬉皮笑脸道:“开玩笑嘛,你还以为我真的会帮忙演什么群众演员。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啊。”
白翌叹了一口气,他低声说:“真败给你了,我只是……不放心而已。”
我顿了顿,看着他说:“你放一万个心,只要你在我边上一站,基本上是我不放心才对。”
他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电梯已经打开了,这家酒店的客房部非常的暗,除了自然光源外,就是那种惨绿色的紧急通道灯,所以我们几乎只能通过手机的灯光来查看门牌号。门牌号是那种银质的金属数字,搭配着朱红色的房门显得非常的冰冷。
这裏的地毯依然是那种深蓝色的,但是上面有着一个个扭曲的圆圈似的图案。看上去有些恶心。
白翌对前面的事情非常介怀,他一直没有说话,我知道他还有些不开心,我想要开口挑起话题,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以为是那些大学生,但是发现是一个穿着米黄色工作服的中年妇女,她推着手推车,车上都是堆的像小山似的白色的床单和毛巾,她推着车子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就往走廊最深处走去,那里黑得几乎看不见任何的东西。随后我听到一声刺耳的开门声。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道:“你们第一次来这裏?”
我回头一看,发现是那个方脸的女孩子,她有着一头俏皮的卷发,看上去非常的调皮,她笑着凑近我们说:“据说这家酒店闹过鬼,所以房价很便宜哟。我们也是衝着这个来的。”
她缓慢地走了过来,我发现她的脸太白了,看上去像是纸一样。在微弱的绿光下显得有些骇人。
女孩子继续说:“据说这裏过去发生过山体滑坡,然后每年的冬季就会经常死人,呵呵,酒店嘛,用一句闪灵的话来说‘人来人往’的,不过这裏是山区,每天只有两班车回来这裏,如果没有私家车的话只有等早上八点和下午四点的班车。也就是说这裏是一个封闭的酒店。我们的故事就是在这裏开始的。”
我对他们的短剧产生了兴趣,虽然说不上有多大的好奇,我问道:“你们在拍什么?”
女孩子显得有些兴奋,她舔着嘴唇说:“一个短篇,关于所谓的连续性问题的探讨,呵呵,非常带感,像噩梦一样,会让你怀疑一切的片子。”
就在她想要继续靠近的时候老式的屋顶忽然掉落下一大块石膏,石膏砸在那女孩子的肩膀上,她像一只猫一样缩了一下,接着烦躁地拍开那些石灰,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天花板说:“真是一个破酒店。”
说完她已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白翌,坏笑着继续说:“呵呵,我们要开始咯。”
白翌看着我说:“我觉得真的我们过去来过这裏。总觉得这裏发生过什么。”
此时过道中不知道怎么传来一股冷风,忽然我听到在最深处的那扇门一下子关上了。那个穿着米黄色工作服的女人又推着那辆车走了过来,她看也不看我们就像她仿佛是一个瞎子。我摸着胳膊说:“兄弟别再说了,越说越寒颤。”
我和白翌进入我们的房间,房号是3011,不算是最尽头的那间屋子。也许有些迷信,但不是最后一间屋子真的让人松了一口气,否则真的变成鬼片了。
那最裏面的屋子就是3012,估计是因为不想要有13这个数字,所以这裏最裏面的那间房间显得非常的阔,它占用了两间屋子的宽度,宽得有些比例失调。
白翌刷了下门卡,推了进去,房间依然一片漆黑,仿佛这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滚动了一下,随后声音便迅速消失,就像是净水器的声音一样。白翌插上房卡,电源终于通了,房间非常简单,只是在两张床中间的装饰画有些怪,是一口古怪的井,而且还是黑白色的。而那张梳妆台又显得非常的突兀,因为镜子太大了。
白翌说:“还算干净。”他走到窗台拉开窗帘,引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大片的山壁和茂盛的树林。现在已经是隆冬了,但是还可以看到一大片的红棕色树林,但其他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吸引人的东西了。
白翌刚想要拉上窗帘,但是窗帘却被卡主不能动了,白翌试图拉了几下,但是依然无法拉上。
我走过去帮忙,但也毫无动静,我抬头看着窗户的卡槽,就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窗户被敲打的声音,我纳闷的转过头,忽然发现从窗户外面掉下去一个人,那一瞬间我发正好和他面面相对,下一秒就掉了下去,我吓得差一点就要撞倒白翌,白翌一把拉住我,解释道:“是树枝。”
我再看了一下,发现的确是树枝,但是在回头的那一刹那,我看到的绝对是人。他朝着我张开了嘴,这绝对没错。白翌拉了几下,但是窗帘依然无法拉上。
我们只能打电话给酒店客服,但是酒店客服表示因为是淡季,所以客房左边的大楼的房间没有开放。而其他房间都满了。我和白翌毫无选择的余地,而此时门口又吵闹了起来,那群大学生表情焦急,一窝蜂地挤进了那3012客房,随后重重地把门给关上了。
我和白翌看着窗户,我苦笑说:“很带感,不是么……”
冬天的太阳下的早,当最后一丝阳光也被收回西山时,阴霾的天空就开始飘雨,这裏是丘陵地带,大冬天不下雨就会下雪。
酒店一楼有专门供应吃饭的饭厅,虽然没什么可挑的,但是依然会让你吃饱。我和白翌随便叫了点东西,现在是旅游淡季,吃饭的旅客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安静得都能够清楚地听到餐具碰撞的声音,让人有一种以为是在手术室吃饭的错觉。
白翌看着盘子里的炒面说:“我总觉得好像来过这。这一切有些怪,但是我说不上那里出了问题。”
我吃了一口面,抬头看着他说:“哥们,现在不流行文艺青年,你快点吃吧。我都听你说了三遍来过这裏,真的来过这裏我会不记得?那么破的一家店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白翌看着盆子里的炒面,皱了皱鼻子说:“那么惨的食物也算是比较顶尖的。”
忽然在门口发出了一声轰然巨响,像是什么东西坍塌了。
原本不多的酒店服务生一股脑得冲了出去,我和白翌对看一眼,忽然饭店落地的窗户上出现了一个血淋淋人脸,我再仔细一看发现就是那个方脸的姑娘,不过她的脸上都是血,她贴在离我们最近的玻璃上,缓慢地滑了下去,她痛苦地想要喊出来,但是从她的脖子后伸出了一双手,直接把她往下拖。
我张着嘴忘记了咀嚼,一口面呛在了喉咙里直咳嗽,白翌已经冲了出去,外面的雨势非常的大,原本不多的人都冲到了门口,但是除了工作人员没有人愿意踏出酒店。我们发现那个女孩就那么趴在了窗户边上,她的身边只有一部手机。
我和白翌冲了出去,白翌检查了下女孩的脉搏,说:“快,叫救护车。”
此时手机的屏幕忽然亮了起来,闪着古怪的绿光,我发现上面有一条短消息,写到:故事开始在一个雨夜,也结束再一个雨夜。
我转这头找着那姑娘其他的同伴,但是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女孩子的后脑勺被巨大的石块砸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整个脑袋都凹了进去,雨水冲刷这她的尸体,血水顺着雨流露了下水道。看样子是山上的石头滑落正好砸到她的脑袋,但是这个角度根本不可能被山石砸到,而这裏也不会有山体滑坡的危险,否则怎么可能建一个酒店呢?周围的旅客都窃窃私语。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一个矮胖的女人,穿着不合适她身材的旗袍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她看着尸体,尖声叫道:“快,报警,小张小张,快点报警。”
从人群中挤出了一个瘦的和火柴杆子似的男人,他紧张地拿着手机,他说了一会道:“李总,警察至少要明天早上才能到啊。”
此时又走来一个看上去像是医生的家伙,他摇头道:“没救了,等警察吧。”
矮胖的女人摇着身体报了几个服务生的名字,随后让他们看着尸体,而我们这群闲杂人等就被赶回了酒店,我捏着手机刚想要放回去,发现手机又响了起来,上面有一条新的短消息:“雨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