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嫂又哭了:“老夫人!”赵璟抬头看向四周,想要回答祖母他们在哪儿,却愣住了。
从船沉到现在,已有一会儿了,她们早已不在原来的地方,顺着水流漂开了一段距离,原本所坐的大船在二三十丈外沉入河中,只留下几根桅杆还留在水面上,一只灯笼落在上头,慢慢沉进了水里。
水花声传来,秋叶带着一块不到一平方大小的木桌面游向她们,桌面上还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赵玮。赵璟大喜:“哥哥!”秋叶游过来道:“哥儿喝了许多水,晕过去了。”她脸色惨白,显然冻得不轻,说话时还喘着粗气。
珍珠嫂连忙帮着把赵玮移到大木板上来,她小心翼翼地,看到赵玮的重量并没有让木板下沉,才松了口气,忙将那块小的木板拉近了,想要爬上去,可惜那木板同样不能承受她的重量,她只能扒在上面,充当浮板使用。
赵璟重新利用自己的小身体,把赵玮喝进肚的水压了出来,她还试了试小哥哥的呼吸,好象有些弱,看看周围,心一横,给他做起了人工呼吸。
夜里光线昏暗,张氏还有些神智不清,秋叶扒在木板边上喘粗气,珍珠嫂忙着折腾那块小木板,谁也没留意到她在做什么,等赵玮呼吸恢复了正常,赵璟立刻挪开了身体,装作在叫哥哥的模样。
秋叶扒在板边歇了一会,就要回头继续找人。赵璟怕她撑不住:“你不要紧吗?”她只是笑了笑就游开了。
周围好象又安静了下来,漆黑一片,除了她们祖孙主仆四人,赵璟再没看见其他人了,只能听见水流声,雨已不知几时停了,风不大,可冷沁沁地吹过湿衣服,能冻到人的骨子里。
不远处的岸边出现了一片灯光,赵璟精神一振:“有人!”珍珠嫂望过去,大喜:“是侯爷他们!那是我们家的船!”张氏猛地惊醒,艰难撑起身体:“别去……”但珍珠嫂已经抓着那块小木板拼命蹬了过去:“救命啊!救命!”
可回答她的却是几支长长的船桨,乱打一气,将她打得懵了,手中的木板也不知几时被打掉,整个人消失在河面上。
赵璟想要叫出声来,却被祖母紧紧地捂住了嘴巴,只能远远瞪着那几条船和船上的人,任由身下的木板随着河水顺流漂下,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一片灯光为止。张氏松开了手,无力地躺倒在板上,赵璟流泪看着她,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但又觉得,好象没必要问了。
她们没有再遇到别人。
也不知漂流了多久,赵玮开始发起热,嘴裏说着胡话,额头滚烫。张氏撕下湿衣裳的一角敷在他额头上,知道这不是长久之法,再看孙女,一直呆呆地坐着,盯住河岸不放,不知是不是吓傻了。
还有儿子和媳妇,几个心腹的丫头婆子,眼下也不知是死是活。
张氏心头一片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孙女忽然坐直了身体,惊了她一下:“大姐儿,怎么了?”
赵璟却忽然向着岸边大声叫起来:“救命!救命啊!”
张氏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岸边,这才发现,不远的河滩上,停留着一溜儿马车,车檐上挂着的灯笼射出的光芒,是那么的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