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玮赵琇兄妹俩幼时都曾与广平王妃锺氏相处过,尤其是赵琇,被广平王夫妻从运河中救起后,还一直养在锺氏跟前,与她的亲子高桢同起同卧。那时赵玮还病着,与张氏另居一屋,她虽然关注,却不是时刻留心,反而对赵琇更疼爱亲近些,多年未见,她如今看到赵琇已经长到这么大了,又是懂事可爱活泼健康的模样,心裏也十分高兴。
赵琇早知道锺氏因为锺家的事,郁结于心,因此非常有眼色地专挑好听的话说,专找好笑的段子讲,逗得她笑声连连,开怀不已。高桢在旁见了,心裏颇为感激。
赵琇绞尽脑汁去想各种各样的有趣故事,逗锺氏开心,可惜肚子里干货不够,最后连昨儿晚上兄妹俩做花灯失败了的经历都拿出来说了。锺氏听完之后,好笑地道:“你们哪里学过这些个?能够无师自通,也算是了不起了。”她神色间有些走神:“从前年轻的时候,我跟王爷刚刚大婚,那时还住在宫中,正月里无事,王爷读书闲暇之时,也喜欢与我游戏,填消寒图,赶围棋,扎花灯儿。他做的走马灯,精致之处一点都不输给内务府特制的花灯,据说是先帝亲自教他的。过上元佳节之时,我们跟着父皇、母后与母妃们参加大宴,宴罢回宫,王爷便把自己做的灯拿出来,挂在窗前,与我一边吃酒取暖,一边赏玩。我还记得那些灯是什么样儿的,映着月色,真是好看极了……”
说着说着,她神色就黯淡下来:“后来王爷开始参政议政,就再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了,我又有了桢儿,夫妻俩各忙各的,等到王爷受伤,我们终于真的悠闲下来了。王爷却已经无法做灯了……”
赵琇张张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末了只能干巴巴地说:“王爷原来是个这么有情趣的人,他对王妃真好。”
她年纪小。还可以说这么一句话,高桢和赵玮都只能闭口不语,高桢是想到父亲的眼睛,心裏难过,赵玮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锺氏只难过了一会儿,就察觉到三个孩子都沉默了,便微微笑道:“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要不是听琇姐儿说起做花灯,我都快忘记了。说来那时候,我瞧着王爷做灯。也学了些皮毛,记得做花灯用的纸跟我们寻常写字画画用的纸是不一样的。你们胡乱做一把,居然还能做出一盏可以提着照明的灯,已经十分难得了。”
赵琇见她主动转移了话题,连忙笑道:“这是头一回做。事前又没有准备,仓促间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等改日闲了,我们再到书画纸扎铺子里搜罗一番,寻些好材料来,再请教个会做花灯的匠人,才试做一回,兴许能做得好些。”
赵玮也跟着打趣说:“还真是要再试做一回才行。不然每每说起自己做花灯,我想到的就是你那盏歪歪扭扭的纸灯笼,简直是惨不忍睹。”
赵琇白了哥哥一眼:“好歹我做的还是灯,哥哥你做的连灯都不是呢,到底是谁的更惨不忍睹呀?”
兄妹俩斗嘴,锺氏看了。又忍不住笑了,倒把先前的愁思散去了几分。
一直默默坐在一侧旁听的高桢忽然插嘴道:“今日是正月十六,虽然上元佳节正日已过,但往年灯市,总是延续上三天的。今日仍旧算是灯节。竹篾与彩纸都是易得之物,不如叫人寻了来,咱们三人在母妃跟前试做几盏灯如何?昨儿母妃也不曾得见花灯,外头也没有灯市,皇爷爷正病着,我们不好大肆庆祝,但做几盏花灯应节,想必也不为过。”
锺氏听得心动,虽然丈夫目盲,已经没法为她做灯了,但若有儿子做的灯,她心裏也是一样的高兴。
赵琇见她意动,连忙趁铁打热:“世子也不会做灯吧?我跟哥哥就更是门外汉了,那点经验跟没有差不多。王妃既然会做灯,能不能指点我们几句?想必有了您的教导,我们一定能做出漂亮的花灯来!”
锺氏微笑着点头:“好吧,那就叫人寻材料去,外头卖灯的店铺里,想必还有不少。”
这种小事对于广平王府的管事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王妃和世子有令,他们就忙不迭办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