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做你的活去!”曹妈妈恨恨地道,“我已经打发了你收买的那个婆子,就说她随便传话。犯了口舌。横竖她确实来过王妃院里报信,就让她担下这个责任吧。我把她撵到京郊庄子里做活,就算是罚过了。世子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再加罚。没有了她指证,金花簪又回到了你手中。你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当差,不用担心会被世子发现你做了什么。但若是再有下次,就未必那么好运气了。你给我记住!”
烟云记没记住,只有她自己知道。高桢命王府总管彻查门房众人,到底是谁违抗他的命令,往内院传了锺家人上门的信。但查得的结果,却只是一个婆子擅作主张。以为王妃会想念锺家人,便巴巴儿地瞒过众人,跑到内院报信了,还以为自己能得一份厚赏。如今出了事,她已经被曹妈妈撵到了庄子上。
高桢心裏满是怨气,但他自幼受生母教导。并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见曹妈妈已经罚过,也就罢了,却下令不许那婆子进城,连她一家。都要撵到庄上去。不过经此一事,他也谨慎起来,加大力度收缩王府中与锺家关系亲近的管事的势力,时不时敲打一下他们,让他们不敢再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
料理了几件要紧的府中事务,高桢又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房间。广平王妃锺氏已经结束了午睡,精神饱满地坐在床上,低头喝一碗温补的汤。赵琇与赵玮都从东暖阁那边过来了,正看着东次间里满地的制灯材料,商议着要怎么怎么办。锺氏喝完了汤,便在那里笑吟吟地听着他们的争论,一点儿都不觉得喧闹,甚至还让侍女们把西暖阁与西次间之间的缎帘以及碍事的摆设等物挪开,空出地方给他们动手。
那些制灯材料明显都是上等货色,而且许多连形状都做出来了,看来王府的管事也是人精,拿些半成品回来,也省得一帮少爷小姐们跟一堆竹篾木片薄纸过不去,只要他们组装一下,就能做出不错的花灯来。跟昨儿晚上赵琇与赵玮只能用简陋的竹篾和纸来扎的灯笼,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赵琇看到这些材料,觉得要是用半成品都做不出一盏好灯来,那就太丢穿越者的脸了,决心一定要扎出一盏象样的花灯,报答王妃的信任。赵玮则是一手拿着雕了花的木条,一手拿着竹篾,正在烦恼该如何行事。既是要做给王妃看的,当然不能弄个妹妹昨儿做的歪灯笼似的东西出来,丢他们兄妹的脸。
赵琇抢过他手里的木条,在一堆材料里挑选明显是一套的单件,然后比划着把它们安装好了,虽然还未蒙上灯纱,画上画儿,点上蜡烛,但起码有个花灯的形状了。赵玮看着妹妹的动作,也受了启发,把另一堆材料给挑了出来,很快组装成一盏小方灯,点上蜡烛,提起来走了几步,这回是真的成功了!
没过多久,赵琇也成功了。其实拿着人家已经做了一半的灯笼组装,就跟拼立体拼图似的,还是五岁以下儿童适用的版本。她心裏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锺氏是不会知道赵琇的想法的,她只问赵琇:“要不要在灯纱上写些诗词,画几幅小品?从前王爷就爱做这种事,还拉上我一起做。”
赵琇笑道:“我不擅长诗词,遇到这种事,必定是要躲的,还是请王妃来替我题诗吧?”
锺氏想了想:“这会子哪里想得出好诗来?东暖阁那边有我的诗本子,里头有我前几年元宵做的诗,你拿了来,胡乱寻几首抄上去就好了。”
赵琇便去了东暖阁,果然找到了一个诗本,里头字迹绢秀,想来就是王妃的大作了,忙带回西暖阁,翻出两首她觉得不错的,用簪花小楷抄在灯纱上,抄完了觉得灯面还是有点空,就另换了枝笔,蘸上颜料,在灯纱其他两面上画了两幅画,一幅是红梅报春,一幅是喜鹊登梅。虽然只有红黑二色,但有了这么两幅画在灯上,整盏灯就变得漂亮了许多。
锺氏赞道:“这两幅小品画得好,寓意也好,挑的诗也是我写得最好的两首。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呢!”
赵玮也在自己的灯上提了几句诗,画的画却不如妹妹,画只老鹰,就跟麻雀似的,被赵琇大大取笑了一番,涨得他脸都红了。锺氏看着抿嘴直笑,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小时候与兄长玩笑时的情形了。彼时他们兄妹也曾亲密无间,可惜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兄妹情谊,早已不复当初。
锺氏的神色很快黯淡下来,玩笑的兴致也没有了。赵琇见状,只得悄悄拉了赵玮袖子一下,兄妹俩齐齐向高桢使眼色。
高桢放下手里组装了一半的灯笼,道:“母妃是累了么?您今儿也和客人聊了大半日了,还是先让玮哥儿他们回去吧。以后母妃病情痊愈,再请他们来王府玩就是了。”
锺氏勉强笑笑,默许了。赵琇连忙放下花灯,恭敬地行了礼,告退出来,有些担心地问高桢:“王妃没事吧?我和哥哥刚才是不是太随便了些?”赵玮也很担心。
高桢只是淡淡地:“没事,与你们没有干系。我母妃最近容易多愁善感,过一阵就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改日闲了,只管过来玩耍。”
赵玮应了,赵琇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双眼下的黑眼圈:“桢哥哥,你也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有些事,你别想太多了,上面自会有打算的,你年纪还小,那些事与你没有关系。”
高桢怔了怔,随即微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