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便气愤地道:“妈妈到前头劝说锺老太太,别再哭闹下去了,后头还有客人来吊唁呢,叫人家看了,岂不是要笑话?锺老太太就骂妈妈,说妈妈眼里没了旧主人,还……说了许多难听话。”烟雨不想那些污言秽语脏了赵姑娘的耳朵,就省略了一大番话,但赵琇已经可以猜出来了。
赵琇皱起眉头:“有人来吊唁了?是谁?”
“王尚书家的大少奶奶。”烟雨说起来也有些犯愁,“这位王大奶奶,未出阁时就与锺家表姑娘交好。方才她进门时,看脸色也是偏着锺家的。”
赵琇不解:“她公公还是尚书吗?那她难道不知道锺家涉嫌谋逆?”
烟雨苦笑:“王大奶奶还很年轻,去年才出的阁,大约不怎么理会朝上的事。方才她还骂王府总管,对锺老太太过于无礼,也是对王妃的不敬。总管根本没法与她说理,几位属官也不好跟她拌嘴,曹妈妈上前请她径直去灵堂上香,她也数落了妈妈几句。”
这位王大奶奶未免太讨人嫌了,既然不关心朝政,那怎么还管人家王府的事?锺家的事闹得这么大,连民间的商人都知道了,有事都不想跟他家扯上关系,她身边尚书府的少奶奶,难道就真的不懂这个道理?
赵琇撇了撇嘴,温言安慰曹妈妈:“别难过,王爷与世子都明白您的为人。先进屋里坐一坐吧,等他们闹够了再说,横竖他们也闹不长。”
曹妈妈无力地摇头:“让锺家人得进王府大门,把王妃的丧事搅成这样,也是我失职。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看见锺家在王府闹事,王府的面子扫地,叫我还有什么脸去见王爷世子呢?”
赵琇只得说:“若有法子,就给宫里送个信,让王爷派个人来,将锺家人赶走好了。又或是叫他们等王爷回府了再说。不然这样闹下去,谁能拦得住?”
曹妈妈默默含泪:“锺家人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了,什么体面都不顾。他们闹事,别说让外人看见,哪怕是王府里的人见了,又能对王妃有几分敬意?老太太、大老爷与二老爷他们怎么就不明白这个理儿?”
正说着,忽然有两个婆子飞奔过来了,向曹妈妈与赵琇报说:“锺老太太哭晕过去了,锺大太太嚷着要将老太太送到厢房里歇息,因有王大奶奶在,总管他们都拦不住,这可怎么好呢?”
真是老掉牙的把戏了,又来这一套?晕倒了,就能进厢房,这一歇息,可不就住下了吗?锺老太太还真不愧是锺雅致的祖母,做得比锺雅致还要更高端些。
赵琇冷笑了下,便对那两个婆子道:“去跟他们说,中路的院子摆了灵堂,不是歇息的好地方,让他们把人搬到客院这边来。”
曹妈妈与烟雨都惊讶地看着她。赵琇却笑了笑:“没事,如果他们一定要在这裏待,就让他们来。然后把门关好了,多派几个人来把守。王大奶奶什么的,只是来吊唁,难道还能过夜?等锺家人来了,再有别的客人来,我们只管将人引到别的院子去,也好让锺老太太好生静养着。”
曹妈妈还在发愣,烟雨已经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现在王府的人烦恼的是锺家在灵堂前闹事,所以先把人挪开再说。西路这边的客院,跟中路是各自独立的,把两边门一关,再派人把守,锺家人就别想再回灵堂那边去了。这裏是王府内部,外面的人看不见,要怎么对付锺家人,那就是王府的内部事务了。要招待来吊唁的女客,在哪里不行呢?
曹妈妈没有反对,婆子们就立刻去通知总管了,烟雨迅速帮着赵琇将次间里的东西收拾好,沿小路送到另一处院子去。东路前院是王府属官们办事的地方,但后头有一处长方形的小院子,从前也曾用来招呼女客。如今赶紧收拾一下,代替客院的功能,也是极容易的。
赵琇就这么站在客院正房的门前,看着锺家一群人在一名陌生的少妇陪伴下,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