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媛固然是今日的失败者,但谢家三姑娘也不可避免地受了连累。因为大家心裏都清楚,丘媛固然是不怀好意地挑拨离间,可谢家三姑娘不但轻信了别人的挑拨,还在不适当的场合里替人出头,结果反累得自家丢脸,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丘媛若是搅家精,那谢家三姑娘就是个冒失鬼了。若是这些夫人太太奶奶们打算给自家子侄寻个温柔贤惠的好媳妇,是绝不会考虑她们两个的。
曲水伯夫人心知这一点,因此见侄女儿坐了过来,也忍不住低声说了她几句。谢家三姑娘眼圈一下就红了,心裏委屈无比,却又不敢反驳,只能低头咬着嘴唇不说话。曲水伯夫人见状,心中不由得暗叹。本来这个侄女长得比她妹妹谢四姑娘好,年纪也合适,曲水伯对她是有所期待的。如今看来,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他们谢家已经有了一位不合时宜的皇后,可不能再出一个愚钝莽撞的妃嫔了。
靖远侯府今日的戏酒,注定了要黯淡收场。宾客们的心神都不在戏台上了,草草听完几折,也就各自告辞了。靖远侯夫人清楚内里缘故,心裏对丘媛也有了几分看法,只是不敢怪罪事情起因的蒋六姑娘与当事人之一谢三姑娘,仍旧满面陪笑地把客人送走了。至于她回头关上家门,一家子如何评价今日之事,那就没人知道了。
在回家的路上,张氏在马车里对赵琇说:“今日那丘家丫头真真可恶!只是你也太鲁莽了。倘若靖远侯夫人与千金一心要压住此事,劝你息事宁人,那你非要跟她们对着干,不就得罪人了么?往后再遇到这种事,别闹大了,私下跟谢家姑娘说清楚就是。人家原也是明白人,不过是被丘家丫头误导了而已。”
赵琇道:“她当时只信丘媛,我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若不是我惊动了大家,而丘媛又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掌握在蒋家人手里,她才不会乖乖赔罪呢。她不赔罪,谢家姑娘又怎会知道自己受了骗?我今日做的事,兴许有人会觉得太过鲁莽,但为了保住我们建南侯府的清白名声,我被人说一句鲁莽,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在外头人眼中,本也不是什么斯文温顺的娇花。”
张氏听得哑然,只能苦笑着摇头,却不再责怪孙女了。
而丘媛就没那么好命了。回到眉山伯府后,丘老夫人从牙缝里阴深深地挤出一句:“跟我来!”就把孙女带回了自个儿的院子,直接命她跪下:“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丘媛怎敢实话实说?只能含含糊糊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她有意识地将责任往蒋六姑娘与李善文那边推了推,又突出了赵琇的气性与谢三姑娘的鲁莽。在做客时被人说两句难听话的姑娘多了去了,哪个象赵琇一样,连主人家的面子都不给,非要吵起来的?而当时丘媛挑拨的姑娘那么多,除了谢三,也没旁人跳出来招惹赵琇。这当然也是谢三姑娘的不是。
可丘老夫人不买账:“赵丫头且不提,蒋六丫头是太后的侄女,谢三丫头是皇后的堂妹,哪一个没有后台,哪一个没有靠山?你好好捧着她们就是了,为何要得罪人?蒋六丫头都说你什么了?你要巴巴儿跑到别人那里败坏她的名声?!”
丘媛哑然。
这时候,眉山伯夫人来了。她是收到消息赶过来的,一进门就给女儿求情:“老夫人别生气了,都是媛丫头的不是。媛丫头还不赶紧给你祖母磕头?事情到底是怎样的,赶紧说清楚。在祖母面前,有什么话不能说?”还暗中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多说几句好话哄一哄丘老夫人。
丘媛迅速想到了借口:“是,祖母别生气,都是孙女儿的不是。今日……其实孙女儿偷听蒋六姑娘与李姑娘说话,是因为听到她们提起蒋家四姑娘那事儿了,一时好奇,就……”
丘老夫人果然有了兴趣:“她们都说什么了?既然是这种事,你怎么拦着不让说?丢脸也是蒋家丢脸罢了。”
丘媛苦着脸道:“她们只含糊说了句那事儿跟安阳伯府大公子有关系,后面的还没提,孙女儿就被发现了。孙女儿固然是想说,可是蒋二太太还在那里呢,又有皇后娘娘的母亲。这件事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明眼人都知道太后与皇后都被卷进去了。孙女儿若贸然提起,万一得罪了两位贵人,那岂不是给家里招祸么?”
丘老夫人脸色缓和了些:“原来如此。那倒也罢了。”又冷笑:“本是他们蒋家的丑事,那蒋六丫头倒也大胆,认定了你不敢实话实说,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大话。若不是有太后给她撑腰,我早忍不住大耳刮子抽过去了!”
眉山伯夫人与丘媛连忙笑着附和一番,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丘老夫人又转头去问儿媳:“友哥儿媳妇今日怎样?还在闹呢?”